“哲,这野花在家里养不住的。俗话,家花不如野花香,谁都知道野花不但香,开出的花也美得自然,美得更活色,却无人肯养野花。因为它有野性,家里根本养不活。走吧,我们该出发了。”陈大感慨几句,起身出门。
他明知哲还是一个孩子,听不懂他的道理,但他还是自言自语地啰嗦了几句。
“爹,那是因为没有人用心去养,我一定会把它养大,还要开出最美最鲜艳的花。”哲跟上来,一脸认真地跟爹争论。
“嘿嘿,哲要是将这株野花给养成了家花,那可就是珍奇的稀世新花种。有奇葩现世,我们陈家可就要大富大贵了。”陈大一边走,一边轻轻摸着儿子的脑袋调侃道。
“真的么?”哲停住脚步,一双眼睛期待着陈大。
“嗯,是真的。”陈大见儿子如此认真,只得点头应付了一声。
“那我一定给它浇水,施肥,松土,快快让它长大。”陈哲立刻来了精神,眼睛里发散出兴奋的光彩。
又是一忙碌,哲南又开始躲在花荫下捏泥巴……
“朋友,你这捏的是谁啊?”一个幽幽声音,自他身后传来。
哲打了一个冷战,急忙转身站起,将泥人藏在了背后。
不知何时,一个二十出头的美人出现在他背后。
年方二八,是古典美女的妙龄。苏倾城虽已超妙龄几年,成熟气质中依然透着一丝少女的气息。
“姐姐,你真漂亮!”哲对着倾城,竟然看得痴了。
痴痴的望着苏倾城的如花面容,眼神里居然透出一丝贪婪。
“嘿嘿,色童,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苏倾城冷冰冰的幽幽面孔,浮出一丝笑意,她被这个家伙的贪婪神情逗乐了。
一个3岁的孩子,居然看着美女发痴,那副表情既可爱又好笑。
“姐姐是下最美的美人,哲要一辈子跟着姐姐!”孩的目光一闪,依然望着倾城痴痴不舍,一本正经的道。
“年纪,嘴巴真甜。对了,你捏的泥人给姐姐看看?”倾城伸出了一只纤纤玉手。
“只许看,不许碰!”哲南将那个脏兮兮的泥容了过去。
“捏到真好,送给姐姐怎么样?”倾城见泥人捏到像模像样,故意逗一下眼前的家伙。
“不,它是用尿捏的,又脏又臭。姐姐要是喜欢,我明好好用清水泥巴做一个送给姐姐,像姐姐这样的美人一定要最干净的水,最干净的土捏出的泥人才能配的上。”家伙脑袋一歪,一脸真诚地看着苏倾城。
“是么?你是谁家孩子,怎么跑到了这里玩?”倾城疑惑地看着这个奇怪的孩,眼里露出一丝犹疑。
“大姐,他是我儿子,跟着我学习打理花草。他调皮乱跑,惊扰了大姐赏花。都是人看管不严,请大姐赎罪。”陈大出现在孩子身后,一把将孩子拉到一边,惶恐告罪。
“陈叔,原来是你家孩子。你是苏家的老雇工了,不用这么客气。以后有空多带孩子过来转转,我先去了。”倾城莞尔一笑,款步消失在花丛之间。
“哲,以后碰到大姐,一定要恭恭敬敬行礼问好,不许再这么无礼。”陈大在哲南脑袋上拍了一把,自顾干活去了。
收工之后,哲一路默默无声,一改平时的调皮。
回家之后便蹲在那一株刚刚冒出的嫩苗前,痴痴的发着呆。突然之间,他变得很沉默,很忧郁,很不开心。
晚饭后,他早早的上床睡了。陈婆见他如此,以为他生了病,在他额头摸了好几遍,发现他没有发烧,才放心的让他独自睡了。
这一夜,月光格外清冷,夜色格外清冷,一阵阵秋风卷着寒意而来。
空气格外的潮湿,寒气格外重,那一株嫩苗居然挂起了寒露,一粒粒晶莹剔透的淡红色露珠。
平静而休闲的江南临安府,突然间多了一丝不安,多了一丝躁动。
自从那一晚陈家所在的巷子,有一个孩子被狗咬死,隔三差五便有人家的孩子深夜被狗咬死,丢弃在深巷地沟里。
整个临安府顿时人心惶惶,家里有孩子的人家晚上早早便关了门,将孩子关在家里。
平时散养的野孩子,一下子变得幸福起来,有了家饶关心和看护。
老来得子的陈氏夫妇,也变得提心吊胆。
每出门,陈婆都有三番五次提醒陈大,一定要看好孩子。而哲也是一个听话的孩子,外出时从不离开陈大半步,一回家便侍弄他那株花苗,从来不到外面跟那些野孩子乱跑嬉戏。
又是一个明月夜,散乱的月光洒落在陈家的窗户。
“孩子呢?”睡到半夜,起夜的陈大突然惊叫起身,躺在床上的哲居然不见了。
“啊?还不赶紧去找,愣着干啥?”陈婆立刻翻身爬起来,推了一把陈大。
陈大蓦然清醒,赶紧匆匆披衣开门出屋。
一出房门,他立刻愣在了。
哲并没有失踪,正蹲在院子里的那一颗野花苗前,端着一只瓷瓶接露水,花苗露水晶莹剔透,似一粒粒明珠。
“哲,你在干什么?”陈大忍不住好奇,也凑了上去。
“在接花露水啊,姐姐她想要我捏一个泥人给她。所以我要接花露水,等我接够了一瓶花露水,用花露和成花泥,捏一个美丽的姐姐,送给那位美丽的苏家姐姐。”家伙歪着头,一本正经地看着陈大。
“大姐真的喜欢你捏的泥人?”陈大脸上露出一丝会心的笑,高高在上的苏家大姐居然看上了儿子的泥人,他这个老爹也觉得面子很光彩。
“是啊,她亲口跟我要的。”哲瞪圆了眼睛,一脸得意。
“嗯,好子,有出息。外面湿气寒重,爹替你接,你回屋睡觉去。”陈大心疼地摸着儿子的脑袋,想接他手里的瓷瓶。
“是啊,哲,深更半夜不折腾,回去睡觉,明早上起来再玩。”陈婆也跟了过来,随声附和,替他披了一件外衣。
“不,我要亲自动手,这样做出的泥人姐姐才有诚意,苏家姐姐才会喜欢。爹,娘,已经五更了,就要亮了,我们都该起床了。”哲南嘴里回应,精力却一直集中在手里的瓷瓶,看着一滴露水缓缓滴入了瓷瓶。
陈大听儿子如此,伸个懒腰站了起来,抬头一看,果然东方发白,色已渐渐明朗起来。
陈氏见儿子这么认真,也不再打扰,起身忙碌早餐去了。
接下来又是一段平静的日子,哲南每日早早起来,拿着那只瓷瓶接花露。日出之后便跟着爹去苏家,继续一边在花下撒尿,一边用尿泥捏泥人,然后再将泥人掩埋在花丛墙角之间。
光阴荏苒,岁月如水。
一晃又是一个月,家伙已经跟着老爹玩遍了苏家的每一个角落。在苏家的每一个角落都埋下了他亲手捏出的泥人,用尿泥捏成的泥人。
而倾城自从那次之后,再也没有出现,也没有找哲要泥人。也许她那只是偶尔路过,一时兴趣想看看他的泥人,过后早就忘记了。
可她的一句话却深深触动了哲的童心,一直将她的话铭记在心。
这一,又是日落时分,江南的春寒已消退,空气中也有了一丝暑热之气,夹着淡淡的湿气。
走近那一条住了几十年的巷,陈大突然感觉有点晕眩,一丝淡淡的晕眩。
是花香,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
一辈子跟花打交道的陈大,立刻判断出那是一丝时断时续的花香,他从来没有闻过的花香。
一路安静忧郁的哲,突然飞身狂奔起来,一路飞奔回家。
“哲,别乱跑!”陈大立刻惶急起来,赶紧快步追了上去。
这条巷所住之人又多又杂,出没的野狗也多,陈大生怕宝贝儿子撞上突然流窜出来的野狗。
陈大一路追着儿子的背影,很快便跨入了自己的院门。
一进院门,陈大一双眼睛便痴了,哲培养的那一株野花居然开了一朵花,一朵鲜艳夺目的花。
那株曾被他判断养不活的野花,已被他完全忽视的野花,居然开了花,真的开了花。
陈大轻轻翕动鼻翼,嗅了一下,一丝淡淡的晕眩感扑鼻而来,有一种不出的舒爽。干了一活,已一身疲惫的他竟然挺直了腰杆,感觉到一种新鲜的活力,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很多。
“爹,花开了,我养的花开了!”哲兴奋地跳了起来,一把扑入了陈大的怀里。
“嗯,哲真是爹的好儿子,生的养花才。”陈大抱起儿子,也兴奋的凑到了那一朵花前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