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染草原时,盛霖聪一行在阿桑深情的目送下策马启程,向着云州方向缓缓行去。
马背上的盛霖聪心潮起伏。短短数日间,这趟苗族之行可谓惊心动魄,所幸最终化险为夷,圆满收场。他望着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嘴角泛起释然的笑意。
归途上,众人并不急于赶路。白日里,他们信马由缰,饱览草原壮阔风光;夜幕下,围坐篝火旁,与马涛等人畅谈未来大计。这般闲适的行程,让紧绷多日的心弦终于得以放松。
五日后,当夕阳将宁南郡的城墙镀上一层金边时,盛霖聪的队伍终于抵达。大帐内,风尘仆仆的盛霖聪刚坐定,张奎便迫不及待地问道:“王爷,此番和谈......”
“云苗之间,永息干戈。”盛霖聪含笑答道。
帐中众将闻言皆惊,面面相觑。“这是真的吗?”有人失声问道。
“哈哈哈!王爷金口玉言,岂会有假?”刘长河抚掌大笑。
“老刘,快给弟兄们讲讲和谈的经过!”几位将领兴致勃勃地围上前来。
刘长河挠了挠头,讪笑道:“这个......说来惭愧,其中细节我也不甚清楚。等我赶到的时候,王爷已经定乾坤了”
“还是由我来说吧。”盛霖聪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将和谈始末娓娓道来。帐中诸将屏息凝神,时而惊叹,时而颔首。当听到双方议定的条款时,更是不住赞叹。
待盛霖聪说完最后一个字,众将不约而同起身,抱拳行礼。那一张张刚毅的面容上,满是发自肺腑的敬服。
“今夜设宴庆祝。庆贺未来的和平!”盛霖聪环视众人,站起身说道,接着又温声道,“明日本王即启程返回云州。届时会专遣官员负责互市事宜。尔等当务之急是安抚百姓,勘定互市之所。\"
\"谨遵王爷钧命!\"
当夜,军营中篝火通明,欢声笑语随着酒香飘荡在边关的星空之下。
翌日拂晓,在众将士的目光中,盛霖聪的车驾缓缓驶离军营,向着云州方向渐行渐远。
这一路,盛霖聪刻意放缓行程。每当途经村落,总要驻足与田间耕作的老农聊上两句;每遇溪流,必要下马掬一捧清泉。赵锋早已率领亲卫营护送阵亡将士灵柩先行返程,只留下二十名精锐护卫随行。
马蹄踏过春末的落英,车轮碾过初夏的麦浪。不知不觉间,蝉鸣已响彻林间。在一个蝉声如沸的午后,盛霖聪终于望见了云州城巍峨的城墙。斑驳的城砖在烈日下泛着熟悉的光泽,仿佛在迎接盛霖聪的归来。
盛霖聪只匆匆吩咐马涛回府向穆琇和李若初报平安,自己却马不停蹄地赶往黄不骄所在的衙门。
“王爷?!”正在伏案疾书的黄不骄抬头见到来人,惊得手中毛笔都掉在了案牍上,慌忙起身就要行礼。
\"免礼。\"盛霖聪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扶住黄不骄的手臂,\"先说正事要紧。\"
黄不骄见盛霖聪神色从容,心中已然猜到了几分:“王爷,苗疆之事......\"
“尘埃落定。”盛霖聪微微颔首,随即将和谈始末细细道来。说到关键处,还从怀中取出双方议定的文书递了过去。黄不骄接过去立马就认真浏览了起来。
黄不骄听完,脸上浮现出由衷的笑意:“王爷既已定下乾坤,剩下这些琐事就交给下官来办。秋收之前,定让互市开张。”他说着,忽然正色起身,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
“此事关系重大,绝非儿戏琐事。”盛霖聪摇头道。
“比起王爷单枪匹马如草原,这些确实只能算是琐事了。”黄不骄眼中闪着敬佩的光芒,随即又笑道:“不过王爷放心,下官定当亲力亲为,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盛霖聪凝视黄不骄片刻,终是展颜一笑:“有你在,我自然放心。”
“王爷快些回府吧,”黄不骄忽然挤了挤眼睛,“老夫人和王妃怕是早已望眼欲穿,下官可不敢再多留您了。”
盛霖聪踏出衙门时,天色已近黄昏。他未作停留,径直朝王府方向疾步而去。
行至王府附近,远远便望见府门前立着几道熟悉的身影——穆琇与李若初正翘首以盼,而隔壁的穆震一家也站在一旁,似是在等候他的归来。见此情景,盛霖聪连日紧绷的眉宇终于舒展,唇角不自觉扬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厅堂内,众人簇拥而上,七嘴八舌地询问他此行种种。盛霖聪含笑应答,言语间尽是轻松,却不动声色地将那些刀光剑影、生死一线的凶险尽数隐去,只留下些无关痛痒的细枝末节。
入夜后,穆震登门,一大家子围坐一堂,共进团圆饭。席间觥筹交错,笑语不断,暖融融的烛光映在众人脸上,衬得此刻格外温馨。
宴毕,穆震与盛霖聪二人步入书房。房门轻掩,盛霖聪这才收敛笑意,将事情原原本本地道出,再无半分隐瞒。
穆震听罢,眉头深锁,指节轻轻叩击桌面,沉吟道:“如此说来,这些年边关战事频发,皆是阿勇从中作梗?他背后……可还有旁人?”
盛霖聪微微颔首,眸中闪过一丝冷意:“应当有,只是此人狡诈,趁乱逃脱了。”顿了顿,他又淡淡道,“不过无妨,只要边关从此太平,便足够了。”
夜风拂过窗棂,烛火摇曳,映得二人神色明灭不定。
夜色沉沉,盛霖聪躺在柔软的床榻上,却辗转难眠。锦被翻动间,窸窣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霖聪,还没睡吗?”李若初的声音轻轻传来,带着几分朦胧的睡意。
“嗯……”盛霖聪无奈一笑,“说来也怪,在外征战风餐露宿,反倒沾枕即眠。如今回了家,躺在这么舒服的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纱帐外传来窸窣的动静,李若初拢了拢寝衣坐起身来:“要不我陪你聊会儿天吧?”
“好!”盛霖聪闻言,立刻掀开锦被坐直了身子。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若初,这次去苗疆,我见到了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他的声音渐渐染上几分神往,将那些辽阔天地间的见闻娓娓道来。
夜风轻拂,纱帐微动。两人低语浅笑,直到更漏声渐深,才各自沉入梦乡。窗外,一弯新月悄悄西沉,洒落满地清辉。
次日清晨,李若初醒来时,窗外已是天光微亮。不过盛霖聪仍在熟睡,呼吸绵长而安稳。晨光透过纱帐,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晕。她不由抿唇一笑,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这才轻手轻脚地起身离去。
厅堂里,穆琇正用着早膳,见李若初姗姗而来,便搁下银箸,含笑问道:“若初,霖聪还未起床?”
“是,母亲。”李若初在穆琇身旁落座,温声应道,“他连日奔波,实在乏得很,我便没忍心唤他。”
穆琇轻叹一声,眼中满是怜惜:“是该好好歇歇了。这些日子在外头,怕是连个安稳觉都没睡过。”她顿了顿,又道,“一会儿随我去趟寺庙还愿吧?”
李若初乖巧颔首:“儿媳正有此意。”
日影渐高,盛霖聪终于悠悠转醒。他慵懒地撑起身子,舒展了下有些僵硬的臂膀。待他推门而出时,正遇上守在廊下的马涛。
“马涛,什么时辰了?”他揉了揉眉心问道。
马涛笑道:“回王爷,已近午时了。”
盛霖聪一怔,随即摇头失笑:“竟睡到这般时候......若初呢?”
“王妃陪老夫人去寺庙上香了,还未归来。”
“也罢。”盛霖聪摸了摸空瘪的肚子,“厨房可还有吃食?”
“属下这就去。”
“不用麻烦。”盛霖聪摆摆手,已大步朝厨房走去,“我自己去寻些吃的。稍后还要出门走走。”
盛霖聪草草用过早饭,便带着马涛一行人直奔火铳工坊。
工坊内炉火正旺,叮当的锻打声不绝于耳。盛霖聪随手拿起一把新制的火铳,指尖抚过光滑的铳管,扳机扣动的清脆声响令他眉梢微挑。简单检查之后,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批火铳的做工竟比他最初打造的那把精良许多。
“这火铳......\"盛霖聪摩挲着铳身上的纹路,转头唤来工坊管事,\"你们是不是做了改良?”
管事闻言,额头沁出细汗,躬身答道:\"回王爷,我们确实......确实照着您的图纸略作调整。\"声音里透着几分忐忑。
盛霖聪忽然朗声一笑:“改得好!比本王先前做的强上不少。”他屈指轻弹铳管,金属发出清越的嗡鸣。
管事这才如释重负,悄悄抹了把汗。
“如今产量如何?”盛霖聪将火铳放回木架。
“不足百把。”管事面露难色,“这火铳制作工序繁复,稍有不慎便前功尽弃,加之工匠们尚不熟练......\"
盛霖聪微微颔首:“无妨,循序渐进便是。原料可还充足?”
“供应无碍。”
独孤盯着盛霖聪手中的奇特长管,浓眉紧蹙:“这是何物?”
未等盛霖聪作答,贺焰已抢着道:“独孤大哥有所不知,此乃王爷所创的新武器,名叫火铳!百步之外取人性命,犹如探囊取物!”
“火铳?”独孤将信将疑地打量着这个铁家伙。
盛霖聪嘴角噙笑:“改日让你亲自试试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