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叹了口气:“她具体去了哪里我不知道,但买走她的那个人,是彭老爷的大公子,彭昆。”
“彭公子买走她若是当婢女,你之前也没必要隐瞒吧?”贺临挑了挑眉。
如果事情这么简单,王九之前不会那么忌惮。
“赌坊里经常有还不上钱的人,如果女儿长得还不错,就会卖给我们,稍微有些姿色的女人,我们都会送到彭公子那去,可我也发现,那些女子从来没有在彭家出现过。”
真是卖?恐怕是抢吧。
此刻说出来倒是轻飘飘的。
贺临十指交叉,轻抬下巴:“接着说。”
“我觉得彭公子不可能将他们卖给青楼,毕竟他出价比普通青楼高,转手卖出去,定然是要亏本的,生意人不会做亏本的事,后来有一次,我和彭公子喝酒,他喝醉了,无意中透露过,他开了一家隐妓院……”
大庆朝有规定,官员不得嫖妓。
但总有人管不住自己,所以隐妓院这种东西便出现了。
听名字就知道,隐蔽的妓院,专供给官员们嫖。
如果彭公子开了这样一家隐妓院,那么谢芳多半也是被送了进去。
可贺临要是查这件事,定然会牵扯出不少去隐妓院的官员,在福建官场掀起一场波澜。
王九经常与彭公子接触,此时又被贺临抓,若贺临之后查隐妓院的事,泄露消息的是谁自然不必多说,彭公子第一个会怀疑到他头上。
如果贺临没能把那些藏在背后的官员斗倒,王九肯定是会遭到报复的。
所以王九才十分忌惮,不敢说出真相,可此时也管不得那么多。
他再继续待在牢里,自己一手打下的江山可能就要没了。
“你可知这隐妓院具体开在哪里?是在漳州?”
“这我不知道,但我每次送女子过去都是送到彭家。”
“最近那隐妓院还在开吗?”
“在开。”
贺临确定了,应该不是开在漳州。
毕竟最近漳州封城,而漳州最大的官也就是她,她往下就是卢同知,卢同知看样子也不知情,除此之外再往下,即便去嫖,能拿出的钱也不会很多。
按照收益最大化的角度去考虑,贺临要是彭昆,肯定会把地方开在福州这个省城。
那边大官多,赚的钱也多。
贺临从凳子上起身:“就这些,没有了吗?”
反正都已经说了,多说一点少说一点没什么区别,王九补充道:“彭昆好像有一份记录着来嫖妓的官员名单,上面还会写这些官员中意的妓女类型,喜好是什么,方便投其所好。”
“这个东西在哪?”
“似乎是在彭昆的书房里,但我并不能确定,我只是有次看他偷偷摸摸拿着一个册子进过书房,他书房也从不让人随便进去。”
“好,我知道了。”
说完,贺临转身要离开。
王九扒拉着栏杆:“诶诶诶……贺大人,什么时候放我出去!这个还没说好呢!”
“明天,要我帮忙通知帮派里的人来接吗?哦,不过你手下那些人最近好像和什么人对上了,打的厉害,也不知道有没有空。”
王九思考了一下,现在帮派出这样的事情,他若是大张旗鼓接他回去,指不定被姜邱或者陆平派人埋伏。
摇了摇头,他冲贺临笑的谄媚:“不,不用人接,贺大人随便寻个时间,将我放了便是。”
贺临点了点头:“好。”
*****
离开牢狱后,贺临便回到了书房办公,可很快,卢同知匆匆忙忙的找了过来。
王九手下和飞沙帮的冲突,贺临是不打算管太多的,这两方势力里的人大多都是一些泼皮混子,多死些,对漳州来说才是好处。
因而下面的捕快上报他们几次斗殴事件的时候,贺临都没让他们插手。
她如此态度,下面的捕快们非但不说什么,简直求之不得,毕竟这两个大帮派的事情,若非要他们这些下面人插手管,实在是有些不敢得罪。
可他们不插手,不代表别人不会出手。
卢同知这次进来,就是跟贺临汇报,城内巡逻的官兵镇压了两个帮派在城南的打斗,而且俞光友知道后,还下令加强全城防范。
贺临不由感到头疼,起身:“备马,我去找一趟俞将军。”
贺临并没有在兵营里找到俞光友,而是在酒楼里找到的。
因为秦渊正在请俞光友吃饭,顺便叙旧。
进了酒楼,贺临说了来意之后,很快被李春带到了包间门口。
包间里,秦渊跟俞光友面对面坐着,隔着一个圆桌的距离,桌子上摆了一些吃食,约莫六七样菜,还有几样水果,但都还没有动,显然,两人还没来得及吃。
“来的正好,吃午饭了吗?”秦渊问她。
“额……尚未。”
“那坐下一起吃吧。”秦渊很自然的让她落座,又转向纪恒:“搬把椅子来。”
“是。”
椅子很快搬过来,放到秦渊和俞光友中间,秦渊扫了一眼桌上的菜,伸手扣住椅子的扶手,往自己这边拖近了一点,随后自己则往旁边挪动一点。
在场的人都不明所以,却听秦渊道:“你喜欢吃的菜都在这边,方便夹。”顿一下,又问:“要再加几个菜吗?”
“不,是下官叨扰王爷和俞将军才是,不用加菜!”
贺临落座,俞光友将刚刚发生的尽收眼底,感慨:“说起来我和长赢也吃了许多次饭了,却从未记住过他喜欢吃什么,还是王爷细心。”
秦渊只是笑笑:“鸿渐你的心思都在打仗上,若真记这些,我才是要震惊。”
三人开始吃饭,俞光友问起贺临:“对了长赢,李春说你是来找我的,有什么事吗?”
“城内最近总是有打斗事件发生,是城里的一些江湖帮派起矛盾,我听闻鸿渐下令严查禁止?”
“是,维护城内治安稳定,也是我分内之事。”
贺临干笑了两声:“我这趟来,是想让鸿渐你暂时把他们的事情放下,因为我有些事要做。”
“放下的意思是?”俞光友挑了挑眉。
“就是……别管。”
“为何啊??”俞光友很不解。
贺临有些为难,这事还真不好解释。
要说她就想看着他们两个帮派自相残杀?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显得自己好像很心黑一样,虽然她本来就很心黑。
但自己觉得自己心黑,和要不要让别人也觉得自己心黑,完全是两回事。
正当贺临犹豫之际,一旁的秦渊开口了:“鸿渐,长赢这么做定然有他自己的理由,我相信他一定是为了漳州城的百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