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名单的下落并不清楚,你打算怎么拿?”
“马上就是彭老爷寿辰,他将于彭府家中大摆筵席,招待宾客,微臣觉得,这是次探查彭昆书房,拿到这份名单的好机会……”
一番商讨,两人定下了初步的计划。
正当贺临告辞要离去之时,秦渊又喊住了她。
“漳州灾情之事,你有解决的办法吧?”
刚来漳州的时候,秦渊一心扑在赈灾上面,后来经过了宴请粮商的事情,他逐渐消停了下来。
因为他觉得贺临有些奇怪。
明明富商们也没有答应捐款,之后去福州请其他粮商来漳州卖粮调节粮价,最多也就做到稳住城内,那差的二十几万两赈灾款还没有解决啊!
可这些天,贺临一直都是不慌不忙的状态,也没有来找他聊过这些事。
外人来看,漳州这摊子事做不好要担责的是他——虽然也的确如此。
但真的没弄好,贺临的责任也是跑不掉的。
所以此时的贺临越是平静,就越是诡异。
秦渊对贺临还是有了解的,她要是这样安静,定然是留了什么后手。
“解决办法微臣确实已经想好了。”贺临笑了笑。
“说来听听。”
“说来就话长了,王爷且看就是。”
好吧,还卖起关子来了。
但看她信心十足的样子,秦渊没再追问。
*****
彭老爷生辰这日很快便到,彭府提前好几月就开始准备这事,一大早,府里的下人就忙碌了起来,布置前院。
彭老爷今年的生日柳笙笙会来祝寿,福建许多人都知道,加上又是六十大寿,来的人比他往年生日都要多。
虽然其中有些宾客,是是冲着彭老爷的面子来的,有些原本请不到,但看着柳笙笙要来,所以打算来见见,不过彭老爷对此并不在乎。
反正是他请来的柳笙笙,冲着柳笙笙来也是给他脸上增光。
宴席是中午开始,但是上午十点左右,就已经有不少马车陆续停在了彭家门口,下来的都是漳州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不少福建的名人。
可以说今天整个漳州城最风光的地方,当属彭家了。
知道有些宾客从外地来,可能来的比较早,彭老板还特意请了名气颇大的昆曲戏班,搭了戏台子,在宴席正式开始之前,供宾客们观看,以此打发开席前的时间。
秦渊并没有受到邀请,他身份特殊,对于贺临,彭老爷必须请,但贺临可以不来。
但对秦渊,彭老爷就是不能请。
毕竟他一个商人,如果不是秦渊主动提,就敢来邀请秦渊这样的当朝皇子,堂堂王爷,才是不把秦渊放在眼里。
不过因为要帮贺临探查那份名单的事情,秦渊也确实不好参加。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贺临带着湘昆,从州衙出发到了彭府。
彭老爷年纪大,又是寿星,站在府门口替他迎接宾客的,正是他的大儿子,彭昆。
彭昆今年也有三十好几了,因为蓄须,乍一看甚至像四十多岁的,面黑而瘦,笑起来眼角褶子堆起。
看到贺临从马车上下来,他连忙拱手上前:“知州大人,您居然也来了!真是让鄙府蓬荜生辉啊!”
贺临笑了笑:“彭大公子今日满面红光,心情不错啊。”
“诶,知州大人来了,能不让小人高兴吗?素日听闻我漳州知州贺大人才高八斗,样貌也是一等一的出众,今日一见,当真是叫那潘安都要自愧不如啊!”
呦,马屁倒是拍挺溜。
贺临摆摆手,熟练的应付:“才高八斗哪里算得上,可莫要折煞我咯。”
“是,大人谦虚,小人明白的,大人请进,父亲为各位贵宾于府中请了戏班子,如今正在唱一出好戏呢,大人可别错过了。”说着侧开身子,弯着腰,十分恭敬的做出请的姿势。
贺临带着湘昆走了进去。
府里确实很热闹,远远的,就能听到戏班子唱戏的表演的声音,贺临一路进府,被不少本地的士绅认出来,他们都纷纷笑着朝贺临拱手打招呼,贺临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等发现福建按察使谭若理也在,才把手从袖子里拿出来,与他弯腰作揖:“见过臬台大人。”
谭若理坐在戏台前,淡淡瞥了她一眼,微微点头。
不得不说,中国封建等级制度总会在这种人多的应酬场合,体现的淋漓尽致。
普通士绅要与贺临打招呼,贺临无需多做回应,而贺临面对谭若理这样的高官,又必须得主动上前打招呼。
谭若理旁边还有个位置,但是贺临并没有坐过去,因为她听说,今天福建织造局总管吕公公也要来,所以谭若理旁边的这个位置,多半是留给吕公公的。
她要是这个时候坐过去,等会吕公公来了,场面就尴尬了,所以贺临非常上道,坐到了谭若理旁边,并且稍稍往后一点的位置。
谭若理微微回头便能看到她,见她没坐到旁边,挑了挑眉,转过头来问:“贺知州怎么不坐我旁边啊?”
“臬台大人说笑了,以下官之品阶,如何坐得臬台大人身边?还是得织造局的吕公公坐才是。”
谭若理眼里染上了几分兴味。
贺临在浙江搞出的那些事情,整个朝廷上下基本无人不知。
本以为这么头铁,一下将太子与六皇子两方都得罪的贺临,要么是个崇尚圣人之道的直臣,要么,就是秉着一腔热血于官场行事的读书人。
可今日一见,好像与人际往来上,贺临也并不是半点不通?
甚至还十分周全。
如果不是提前就有关注哪些人受到邀请,哪些人会来,不可能会懂得把这个位置留给吕公公。
人际交往,往往一件小事,就可能给别人留下极为不好的印象,更别提吕公公还是宫里的人。
这倒是让谭若理好奇起来了,这样的聪明人,是怎么非想不开,在浙江搞出那些事情,给自己找麻烦呢?
不过好奇归好奇,这话并不好具体去问,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谭若理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