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抓了谭若理,但他好歹是个臬台,满鹏程并没有对他动刑,反而只是找了个屋子,将他关进去。
这之后,满鹏程便安排了人,去谭府搜家。
因为根据洪方的招供,谭若理府中有关于丝绸案跟一些人往来的信件,尤其是跟杜渺。
后来,在谭若理府上,也果然搜出了这些信。
甚至更甚,还搜出了谭若理与端王来往的书信,信中言辞之间,似乎暗指这次丝绸劫案,是受端王主使,为的是谋利以及陷害将丁立生这个总督搞下台。
得到这样的结果,满鹏程那叫一个兴奋。
这次自己恐怕是立大功了!
不过他目前也没资格审判谭若理,毕竟这是一省的臬台。
具体情况,还是得先写一封奏疏请示皇上才行。
当然,满鹏程也不是冒失的人,洪方招供的那些事情,他一一派人去求证。
首先,杀害王管事跟在杜家放火的人,其实是同一批,但这些人,都已经被灭口,埋在了福州城外。
满鹏程带着洪方到了城外,果不其然找到了埋尸地点,挖出了七具男尸。
根据仵作勘验,这些男尸的确是这两天死的。
加上洪方对案子的供认不讳,满鹏程已经确定,这个案子是板上钉钉跑不掉了。
只是那些剩余的四万匹丝绸被倭寇给拿去,可能找不回来了。
但也没关系,好歹也找回了四万匹,还查清了案子,上报给皇上,自己也不会得到责罚。
而另一边,在福州的丁立生,也很快知道了满鹏程抓了谭若理的事情,来找满鹏程了解了一下情况。
听满鹏程说完之后,他神色复杂。
如果真的牵扯到端王,那这个案子之后会在朝廷里掀起多么大的滔天巨浪便是能够预料的。
一个谭若理如何,对比起来就像海里的一条小船,翻不翻已经没人关心了。
即便是他,也不好搅合进这趟浑水里来。
丁立生想想作罢,现在自己的主要任务,还是带兵出海打倭寇。
*****
吏部尚书吕兴文在几天之后收到了谭若理急递来京的信。
而此时满鹏程的奏疏还在路上,朝廷里关于丝绸案子的情况,知道的人并不多。
看完信里的内容,吕兴文眉头紧紧蹙了起来。
这封信简单来说是谭若理的求救信,既然要求救,自然要给别人一个救你的理由。
信虽然是在谭若理被抓之前写的,但通过洪方的屋子里搜出了三千两银子,他敏锐的感觉到,这次洪方怕是真的跟丝绸的事情脱不了关系。
可他的师爷,他了解,洪方怎么可能有这种包天的胆子干这种事情?
或者说,他只是个师爷,到底是扯了谁的虎皮大旗干这种事情?
谭若理隐约觉得,这场洪水,多半是冲着自己来的。
正是如此,满鹏程那天才会那么急不可耐的直接将洪方扣在臬司衙门审讯。
可他们又因为什么要往自己身上泼这盆脏水呢?
谭若理想来想去,都觉得是因为党争。
如果真的是如此,那自己的处境极有可能十分危险。
即便没有证据,他们也会捏造证据给自己定罪名。
所以谭若理写给吕兴文的这封书信,先说了一下案子的情况,当然,重点还是使劲吆喝,让吕兴文相信,这是满鹏程为了党争,给自己身上泼脏水,这样就能抹黑自己,抹黑端王,引起皇上震怒。
如此一来,太子一方便能极大的从中得利的。
吕兴文为官这么多年,自然是有警惕性的,并没有武断的认为谭若理是在说瞎话。
沉思过后,他还是将此事转告给了六皇子。
六皇子也觉得事情不对劲。
“好好的一个丝绸案,居然想把脏水泼到我们这边来!他满鹏程什么东西!”六皇子眸光阴冷。
“王爷息怒,依老臣所见,现在这些不过是谭若理的推测,虽然推测的不无道理,但我们总要摸清楚情况,才好有下一步行动。”
“不,怕是来不及了,谭若理信上说了,满鹏程直接到了臬司衙门要人,而不是私下里找他要人,显然已经是撕破脸皮,不留情面了。
怕就怕满鹏程此时已经有所行动,抓了谭若理,那我们就已经落入下风,得做好应对的准备才行。”
“王爷此话有理。”
“如果我们真的被泼了脏水,舅舅有何建议?”
吕兴文不假思索:“为今之计,只能上升。”
“此话怎讲?”
“虽然丝绸的案子闹的很大,可事情结果到底会怎样,还是得看皇上的态度,我们在皇上面前,一定要咬死,将这件事上升到党争的角度,这样,皇上就会起疑。
只要皇上起疑,我们就有活动的空间,我等会就托人去宫里,找一找司礼监的冯公公通气,一旦满鹏程真的给我们泼脏水,就拜托冯公公先让皇上消消气,之后再让言官谏言。”
六皇子连连点头:“舅舅此法甚好。”
*****
在六皇子与吕兴文商议好的三天后,满鹏程的奏疏到了京城。
因为有预料满鹏程可能会上奏疏,所以吕兴文也提前跟通政司那边打了招呼,让他们把奏疏摁一会,最好摁到快日落再送进宫里去。
如此一来,等皇上看到奏疏,便已经是晚上了。
吕兴文猜测,以皇上的作风,在事情还没有完全定死之前,他不会将此事大张旗鼓的宣扬,毕竟事关端王这个儿子。
所以大晚上的,皇上不会再喊他或者是六皇子进宫。
而留出一晚上的缓冲时间,主要是为了让冯安有机会在皇上那吹吹耳旁风,勾起皇上的疑心。
即便皇上第二天还生气,这份气也会小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