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戴维还在福建,即便甄飞鸿如今兼任了臬台的位置,想查这个案子都很困难,谁知道戴维会不会伺机而动,将人灭口呢?
但现在戴维还在海上飘着,消息不灵通,就给了甄飞鸿很大的发挥空间了。
找到贺临说的那个男人,甄飞鸿审了他一天一夜,才从他嘴里撬出实话,让他摁了押之后,甄飞鸿又带兵搜了戴维的府邸,和在城外的两处宅院,随后火速派人将得到的一干证据,和这个叫宋育的男人偷偷送去京师。
他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身为巡抚的李鸿仁想不知道都难。
但李鸿仁并不打算管这个事情,不仅不打算管,最好还要装作不知情的样子。
他隐隐意识到,这个事情肯定跟丝绸案有关。
而又因为甄飞鸿是六皇子的人,所以他如今的行为,一定是对六皇子有利的。
既然对六皇子有利,太子那边肯定会不满。
自己插手了,得罪六皇子,不插手,也得罪太子。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作不知道怎么回事。
甄飞鸿其实也料到了他会这样,所以才敢这么大张旗鼓。
反正现在福建比他大的官就剩李鸿仁一个,李鸿仁不管,那还有谁能管得到他?
甄飞鸿盘算着,即便之后戴维打仗回来,自己的人肯定也走到了半路,他即便是派人日行八百里追也不可能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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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趟回京,满鹏程走的并不算快,主要是因为人多,他来福建就带了人,现在还要押着几个犯人,速度就更慢了。
此时夏季,雨水多,当队伍进入顺天府时,意外碰到了暴雨,原本去城镇的计划只能临时取消,暂时在村子外的一处破庙落脚。
满鹏程一边用毛巾擦着袍子上的水渍,一边埋怨:“真是倒霉,好好的突然下雨。”
“大人,这眼瞅着天要黑了,等雨停了,我们今晚是在这里住下吧?还是说要紧急赶去下一个驿站?”
“也不知道这雨要下多久,到时候再说吧。”满鹏程甩了甩毛巾。
“好。”
雨噼里啪啦的下着,砸在泥地上,又往周围溅去水花。
破庙里,一行人赶路了许久,都有些乏了,纷纷或坐或靠,原地休整。
满鹏程坐在一块木头上,看着不远处带着镣铐的谭若理。
谭若理穿着囚服,头发凌乱,从前呼来喝去的威风荡然无存,但精神却不颓然,原因很简单,他不觉得自己这次会出事。
他的那封信,现在肯定到了六皇子手上,即便没有到,满鹏程肯定也将福建发生的事情写成了奏疏上报朝廷。
六皇子意识到这次事情的严重性,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如果真让满鹏程把罪名坐实,那六皇子也要倒大霉。
所以六皇子一定会想尽办法将他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他还没有玩完!
等到自己出来的那天,满鹏程……
想到这里,谭若理阴冷的看了满鹏程一眼。
满鹏程一撇头,正好对上他视线,笑了一声,起身走到他面前,用手里的毛巾有一下没一下的甩着他的脸:“谭若理,还当自己是谭大人呢?”
“满鹏程,今日之辱,他日定百倍以还,别以为你的奸计会得逞。”
满鹏程不屑笑一声:“我告诉你,铁证如山,这次,你们都得玩完。”
他话音才落,外面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怎么回事!”
“去看看!”
几个人到门口,发现七八个黑巾蒙面的人披着蓑衣,手持大刀。
“有刺客!”
“快!拿刀!”
“迎敌!”
官兵们立马起身,拔出腰间的佩刀冲上去。
那几个黑衣人也毫不畏惧,刀刃乒乒乓乓相接,破庙顿时一片混乱。
满鹏程不会武,在这些黑衣人冲进来的第一时间就躲到了佛像后面,偷偷摸摸的观察情况。
谭若理看到这些黑衣人出现,也是十分懵逼。
这是要干什么?
没等他弄清楚情况,一个黑衣人头一撇,目光锁定他,扬手甩出来一个飞镖,直冲他而来。
谭若理都没来得及反应,好在他身旁还有两个官兵,一刀打落飞镖,才保住了他这条小命。
随后,其余几个黑衣人发动了更加猛烈的攻势,接连砍杀好几个冲上前的官兵,朝着谭若理跟洪方逼近。
这几人武艺高强,虽然在场的官兵人数是他们的几倍,但他们身法灵活,砍杀起来气势磅礴,一时间,竟也没几个人能近的了身。
大雨哗啦啦的下,天色阴沉的可怕,黑衣人身上的蓑衣还往下滴着水,跟地上的鲜血混在一块。
庙里人人自危,满鹏程也心急如焚。
正在此时,大雨声夹杂着急促的马蹄声,从庙外传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