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宇回去之后,整个人陷入了纠结。
要救出母亲,他就要证明贺临的抓错了人。
可以他现在的能力,要如何让别人相信贺临抓错人?从而迫使贺临放人呢?
想来想去,他都只能利用报纸发声,这样就能给贺临压力。
可一旦这么做了,也相当于置贺临于不义,一个弄不好,还有可能让贺临丢了乌纱帽。
如果要救出母亲,就会陷贺临于不义。
如果不救母亲,自己又是不孝。
谢宇陷入了纠结,这几天吃不好睡不着,精神状态甚至不如之前在牢里。
而他不知道,另一边,紫光阁已经在准备救出她母亲了,并且今天晚上就要动手。
柳笙笙觉得,事情拖的太晚,等到案子移交臬司衙门,彻底判刑再救人,那样肯定会被本地的报纸所报道。
事情闹大,对贺临的官声有所影响,这家伙肯定会跟自己生气。
*****
陵定城。
秦如风是偷偷带着锦衣卫来的,一路的行踪都十分隐蔽。
等到了梁兆所说的地址,他们没有轻举妄动。
秦如风虽然没有直接跟他打过交道,但莲云教那么多年前能杀死自己父亲,其中定然不缺高手,必须谨慎。
所以把敌方以及周边的情况都打探好,确定了详细的抓捕计划之后,这才趁着深夜万山熟睡,偷偷潜入了他的房子里抓人。
万山这几年一直易容成一个老人,在陵定城里卖炊饼。
不得不说,他的易容术十分精湛,演技也很好,以至于这些年锦衣卫没能探查到他半点踪迹。
万山住的房子不大,就是普通平民的住所,秦如风很快摸到了他的房间。
万山自己其实没有武功,但周围有暗卫,锦衣卫冲进来之后,也有好些人现身出来,跟锦衣卫陷入了厮杀。
好在秦如风今天带来的人都是精锐,这些暗卫虽然身手也不差,但在锦衣卫的精锐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
房间里,秦如风已经到了万山的床前。
万山此时已经醒了,盘腿闭眼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串佛珠。
他连睡觉时都不会卸去妆容,此时还是个老者的模样,再加上佛珠,还真有些像寺庙里那些老和尚。
不过不同的是,和尚是光头,而他有头发。
秦如风并不搭理他的装神弄鬼,直接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万山?跟我们走吧。”
锋利的刀刃抵着脆弱的脖颈,万山睁开眼睛,眼里并无半点慌乱,上下打量了秦如风一会:“我看到你周身的杀孽很重。”
秦如风把刀尖对准他喉咙:“起来,跟我走。”
万山叹了口气,“你若能及时停手,不再造下杀孽,于你于苍生,都是好事。”
“我没有耐心听你的废话。”
万山从容不迫的穿上鞋子:“那走吧。”
他这么淡定,反倒是让秦如风有些疑惑:“前面可是黄泉路,你不怕?”
“人终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我的路已然走到了尽头,可许多人的路……才刚刚开始。”万山转着手里的佛珠,从善如流。
秦如风觉得他这人倒是有意思,落到锦衣卫手里会是什么下场,他难道想不到吗?
虽然自己不会杀他,肯定要将他押解进京,但他嘴里的秘密,锦衣卫是不会放过的。
这意味着,万山从今晚开始,不死也要脱层皮。
秦如风见过太多在锦衣卫面前害怕到尿裤子的人,头一回见这么淡定的,真是新鲜。
罕见的笑了一声,秦如风侧过身:“那请上路吧。”
*****
漳州城。
繁清报社门口,几个孩童玩闹着做游戏,不小心撞到了站在那的男人。
“对不起哥哥。”小女孩乖乖道歉。
谢宇摸了摸她脑袋,笑着摇头:“没事,去玩吧。”
小女孩又蹦跶着走了,谢宇却还是站在原地,看着繁清报社这四个字的招牌。
他知道,贺临的夫人是繁清报社的总编。
这些天谢宇每天都会去州衙外面的照壁墙看看,有没有关于自己母亲案子的处理告示。
暂时还没有出来,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可同时,他也在纠结到底该不该让这件事登报,迫使贺临放人。
思来想去,他决定先见见繁清报社的总编,贺临的夫人。
贺夫人能经营起这么大一个报社,肯定是个有能力分得清是非的女人。
如果贺夫人知道这件事,成功规劝了贺临,自己眼下的两难局面,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深吸一口气,谢宇踏进了报社。
收到伙计禀报,温云熙有些意外。
虽然她在贺临那里听过谢宇这个名字,但谢宇不是被抓了吗?现在怎么放出来了?
犹豫一瞬,温云熙还是答应了他的见面请求。
谢宇被请到了报社一楼的会客室,温云熙也很快出现在他眼前。
谢宇朝着她作揖:“学生见过温总编。”
极少有男人朝着自己作揖行礼,更别提喊的是总编,而不是贺大夫人,温云熙挑了挑眉,“坐吧。”
两人落座,温云熙说:“我知道你,谢宇,相公曾与我提起过。”
她既然知道自己,那就省了很多事了,谢宇问:“那总编您可知前些日子我一直在州衙牢狱里?”
“这个事情我也知道,现在你居然放出来了,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其实我今日来,就是想跟总编您说说我这个案子。”
“哦?跟我说案子?”温云熙觉得有些奇怪。
谢宇一五一十的将事情告知给了她。
温云熙听完表情有些复杂。
“你的意思是,相公为了让你出来,同意了让你母亲替你顶罪?”
“是,其实我知道,大人是为了我好,可这份用我母亲性命换来的好,我无法心安理得的享受。”
温云熙沉默起来。
其实不管是贺临还是谢宇,她都能理解。
贺临做这件事,肯定经过了谢母同意,甚至很有可能是谢母哀求的。
但站在谢宇的角度,的确很难领这份情。
谢宇看向温云熙:“夫人,我知你与贺大人伉俪情深,我想请您帮忙劝劝大人。”
对上他诚恳的视线,温云熙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能叹口气:“我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