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笙笙不太明白:“延答的十万大军都兵临宣府城下了,他何必又向东绕这么远来打古北口或者蓟州?”
“能够攻下宣府,则可南下劫掠,可若是不攻宣府,自然也是因为有利可图。”
“所以啊,何利可图?”
贺临看了她一眼,轻轻吐出两个字:“梁左。”
柳笙笙还是没懂:“什么意思?”
“此战对梁左,对太子都十分重要,梁左作为前线将领,最清楚鞑靼的战力如何,他若想保住自己的脑袋,要么必须赢下鞑靼,要么必须让鞑靼令攻他处,而让鞑靼转战他处,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自然的不行的。”
柳笙笙明白了:“延答作为鞑靼的首领,向来爱财,莫非太子送出的那封信,是打算让梁左重金贿赂延答?”
“我正是此意。”
“重金贿赂敌方首领,你这猜测是不是太天方夜谭了?此事若被查出来,梁左必死无疑。”
“不要高估人心,更不要高估人性。”
“可说到底,这些都只是猜测,又没有证据,即便此事被我们猜中了,那我们又能怎样呢?”
“我们不能怎样,但瑞王爷可以,他被幽禁一年,想要出来,必须得有个好机会,瑞王爷可以在此时向陛下上奏疏,让朝廷加强古北口等地的防御。
如果鞑靼真转攻古北口,那于瑞王爷而言便是大功一件,即便我们猜错了,鞑靼没有转攻古北口,对瑞王爷而言也没有损失。”
柳笙笙点点头:“那现在的问题就是跟瑞王商量此事,你写一封信吧,我可以找人送进瑞王府中。”
贺临微微点头。
*****
柳笙笙的动作很快,第二天拿到贺临的信之后,就找人暗中送进了瑞王府中。
被幽禁在府中的这一年里,秦渊并没有颓废,每天基本就是读读书,写写字,练练武。
唯一有些不满的,就是这一年来贺临一直没有联系过他。
虽然他也有渠道能够贺临的事情,但这跟贺临主动联系自然不一样。
所以突然收到贺临的信,他有些惊讶。
看完信的内容,他叹了口气:“真是难为你了,在外面还要一直想着帮我出来。”
贺临的猜测不无道理,不过对他而言有些困难的,是怎么在幽禁的情况下,写奏疏给皇上。
思考片刻,他走到书房,提笔写好奏疏。
“孟辛。”
“奴婢在。”
“你出去一趟,将这个交给兵部尚书姜大人。”
姜开成是他的老师,跟他关系不错,又是兵部尚书,把奏疏交给他,再让他呈交上去,既不用担心奏疏被内阁挡住,还能直达天听。
“是。”
拿到秦渊的奏疏之前,姜开成也在盘算着给景历帝上一道奏疏,让朝廷加强古北口等地的防御。
他倒是并不知道太子给梁左写信一事,只是单纯的从战略角度考量,毕竟他作为兵部尚书,北边的战情的具体情况,每天都有奏报送到京城,他知道的比贺临更加详细些。
不过拿到秦渊的奏书之后,他改变了自己去上书的主意。
现在秦渊被幽禁在府中,需要一个出头的机会。
他没有耽搁,第二天便将奏疏呈交给了景历帝。
不过景历帝看完之后,给出的回答让姜开成错愕。
他拒绝了。
姜开成眉头紧锁,“皇上,古北口和蓟州向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若能过古北口,鞑靼铁骑便能直逼京城,此事非同小可,瑞王爷这道奏疏,臣深以为然。”
景历帝不以为然,“现在朝廷能调的兵都准备调去支援宣府大同,分兵到古北口和蓟州,万一宣府大同的防线被破,鞑靼就不会南下了吗?
无缘无故,鞑靼为何放弃危在旦夕的宣府大同防线,疲劳奔袭至古北口啊?你可以给古北口跟蓟州的守将去道急令,责令他们务必警惕,加强防卫。”
“皇上……”
“此事无需再议。”
姜开成低下头去。
景历帝看了他一眼:“最近你应该很忙吧,还有空跟瑞王这个幽禁的皇子书信往来?”
姜开成立即跪下:“家事国事天下事,臣身为兵部尚书,不敢不知,瑞王这道奏疏说到了臣心里去,故而替他呈交皇上。”
“朕又没说什么,何故作此姿态?起来吧。朕知道你是他的老师,师生情谊在,朕能理解。”
“谢皇上。”
离开皇宫,姜开成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
没想到奏疏没通过,还反倒遭了一通怀疑。
可是古北口……
他微微转头,望向古北口的方向。
希望秦渊奏疏上说的不会成真吧。
*****
知道奏疏没有通过之后,贺临的心情有些复杂。
一方面,她希望鞑靼转攻古北口的猜测成真,这样一来,秦渊的话得到验证,之后景历帝肯定会更加信任他。
但另一方面,如果鞑靼真的突袭古北口,万一古北口的守军挡不住,不仅是古北口和蓟州等地的百姓会遭殃,他们的后方,整个京畿重地的各个城镇,都难以抵抗鞑靼的骑兵。
而且京师也可能危在旦夕。
不过如今她也不可能左右战局,只能静静等待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