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顺的私人藏馆在s城的收藏界是相当有名的,他的藏品向来以品种繁多、时间古远、品质优良出名。因为自己经营着庞大的石油企业,所以葛顺的大部分藏品只做观赏、把玩,很少进行交易。他宁可购买物品,也绝对不喜欢卖出物品。
黑夜逐渐降临,费和吉莫极像两条蛇一样,悄然滑入藏馆的气窗之内,监视系统已经完全被阿克鲁控制,所以不用担心被发现。按照电子地图显示,藏馆一共有两层,分类非常详细,玉器、花瓶、钱币、古籍、灯、器具等等各有归属绝不会出错。为了节省时间,两个人分别搜索一层,最后在藏馆楼梯口碰头,再做打算。
费负责搜索第一层,这一层大概有三十间左右的房间,每间房间放着一个种类的物品,搜索起来比较烦琐。所幸阿克鲁的系统够发达,费进入房间不需要一件一件物品查找,只需用系统红外线扫描整个房间,便基本能够立刻搜索到有否遗漏的物品没有上报到电脑系统里。费在房间里快速扫描所有藏品,然后他又小心把房间的角落检查一遍,看有没有暗道机关之类,仔细搜索后,方才离开屋子,到下一间屋子作进一步的搜索。期间也有巡逻的安保作厉行检查,都被他巧妙躲过,一切搜索进行得相当顺利。
吉莫极负责第二层的搜索工作,这一层有二十见左右的房间,她和费的搜索方式基本相同。期间她特意对存放古籍的房间搜索了三遍,因为既然是书,她认为如果真存在,必然放在专门存放书籍的地方,其他地方的可能性应该不大。
搜索进行了将近五个小时,眼看着天快要亮了,但是两个人却一无所获。当搜索完毕最后一间房间,吉莫极失望地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记轻微的脚步声立刻引起她的警觉。她翻出楼梯,挂在楼梯护栏外,紧接着一束手电光照在她原来待的地方,脚步声随之在古籍门口停了下来,钥匙插入钥匙孔转动声音过后,门被打开了,脚步声也淹没在关门声里,吉莫极分辨出是两个人的声音。她立刻翻上楼,从包里取出隔音听筒放到门的上面。
说话的是一男一女,男的声音苍老,语气里带着些担忧。只听他说道:“书一定要看好,那可是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女人年轻的声音立刻接话:“葛先生您放心,很少有人知道书的事情,一本紫檀木做的书,没有太高价值,大家早把它忘记了。更何况这不是锁在保险柜里,是锁在禾额阿布里的心里,谁能取走?”
“怕就怕那少部分的人,让他们得到,等于完全取走我的性命。你等等,我找本书,我们一起走。”
禾额阿布里?是什么?吃的?吉莫极听完他们的对话总算这个晚上没有白走一趟,她下楼的时候,摸到扶梯上有粘稠的东西,带着酸酸的味道,不及细想,匆忙下楼去和费集合。
回到据点,大家正等着他们一晚上没睡。于是,两个人把调查的情况一一详细地报给冯藤卓听,还把门后偷听的事也说了,禾额阿布里便成为所有人急待破解的迷团。
“书一定在葛顺手里,奇怪的是并不在他的藏品里面,他好象单独放起来了,难道紫檀木之书升值了?”吉莫极想着扶梯上粘稠的酸液,这个味道她好象在哪里闻到过。
“看来他有。”冯藤卓点头,这此行动还是有些收获的。“禾额阿布里的心里,真是一个奇怪的*。这禾额阿布里是谁?”
“不会是古尸吧?”吉莫极一说古尸,自己都觉得脊梁发冷。“我下楼的时候还摸到扶梯上有酸味的液体,他们不会是变态藏尸吧?”
“葛顺收藏古尸?”冯藤卓问阿克鲁。
“没有记录。”阿克鲁立刻回答:“也没有古尸叫禾额阿布里的。”
“看来不是。”冯藤卓安慰吉莫极。
“想起来了。”吉莫极闻自己洗了百遍的手:“这个味道像某种柠檬酸糖的味道,是叫做喜亮的棒棒糖。”
“阿克鲁查一下喜亮的信息。”冯藤卓奇怪,为什么扶梯上有棒棒糖的味道。阿克鲁已经查到关于喜亮的信息:“喜亮是包百公司的一个产品,公司负责
人叫做马荔,这家公司位于s城的临区街,非常靠近市边界。该死,又有家伙跟我了,我搞定一下。”阿克鲁增加防御系统的级别,最近一直有人跟踪他,让他非常不爽,他绝对不能让对方占到便宜。
“原来如此。”冯藤卓点头,猜到些许。
“禾额阿布里到底什么意思?”费从天花板发声音。
“分开来读,禾额,阿布里。”
“禾额的作品,阿布里?”博克明似乎记得临区街是有那么一座造型怪异,据说得过大奖的石雕。
“应该没有错。看来葛顺和马荔的关系非同一般,他们一定是去过工厂了,才会无意弄到制糖浆液。他们把书藏在禾额的作品阿布里的心里也不是没有可能,我们只有实地考察一下方才能见分晓。”冯藤卓决定去临区街先考察一下:“昨天也累了一个晚上,大家都去休息,养足精神,希望契约可以顺利完成。”
让众人回房间去休息,冯藤卓还不困,于是决定自己先去看一看。他见博克明还坐在沙发里,知道他一定是不放心自己的安全,于是笑道:“你不累吗?”
“你觉得一个去人我们不会担心吗?”博克明坐在沙发里冷冰冰问。
“我只是有点担心。”
“人人都说禾额心理有疾病,是病态的艺术家,他做的东西有强烈的心理暗示,如果心里有问题的看了,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情况,这也是为什么阿布里的作品下一直有人自杀的原因。你看我像有自杀倾向的人吗?”
冯藤卓忍不住笑:“我知道没有,我怕我有。”
“少来。”
临区街因为靠近36区而得名,整个街道被一间连着一间的厂房包围,属于s城工业原区中一条比较有名的街道。临区街有名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因为它逐年持高不下的自杀率,而所有自杀者选择的地方,就是著名雕塑艺术家禾额的作品阿布里。据说很多人就是看见阿布里才有了自杀的念头,但这毕竟是传说,也不科学。禾额有很多有名作品,他的大部分作品让人感觉晦涩、灰色、颓废、难以理解,他所表达的主题也总是和沉沦、堕落、绝望有关系,似乎总无法让人看见希望。禾额作品和他的名气都来自于他对生活的绝望,这其实也是一种病态,只是他上升到一种所谓艺术的高度,就变作了众人景仰的对象。
阿布里是禾额一件相当有名气的石雕,阿布里被禾额喻为自己的化身。如果真让人理解,这座雕塑作品恐怕普通人是很难理解的。整个雕塑有一条由上而下延伸的曲线构成,上宽下窄,周围还有很多向下伸展蜿蜒曲折的线条,线条上则浮雕着许多器官和简单的身体构图,它被直接插在泥土上,甚至没有使用一个底座。它那巨大由上而下的气势,给人造成了承重的压迫感,在它的巨大阴影里,人类的过错、缺点都无处可逃,仿佛要压到人窒息方才罢休。也许一些人正是走入这些阴影里,才有了轻生的年头。
冯藤卓在去临区街的时候顺便叫上了李若融,他不知道为什么要叫上她,只是习惯性的想让她参与到自己的行动中来,毕竟酬劳太重要了,他需要黑暗之光,他不能出太多差错,也不能与酬劳擦肩而过。
当他们到到阿布里石雕的时候,李若融正站在背对他们的地方,阿布里巨大阴影将她包围,从远处看,阿布里的影子像巨大的口,仿佛将要把她吞噬。博克明一见她就来气,走过去,二话不说,顺脚把她踢出阴影的范围。李若融坐到地上,屁股好痛。
“对不起。”冯藤卓忙把她扶起来,笑说:“他是好心,怕你被阴影吃掉。”
“阴影?吃掉?”李若融脸色不好地看一眼冯藤卓,没好气说:“他这是人身攻击!”
博克明却不理会她,抬头看巨大的建筑体,他没有感觉到所谓的压迫感或者其它不适感,他只觉得这建筑做得真高。
李若融拍掉裤子上的灰一脸委屈:“把脖子扭了你也看不出个所以然,还装艺术家。”
博克明收回目光,冷冷看李若融:“又如何?”
“不如何。”李若融跨进护栏,走在草地上,接近阿布里,并没有人来阻拦。“原来是密石做的雕刻,怪不得外围如此光滑通透。冯先生你看,密石的空隙很小,表面非常光滑,走近有寒冷感,正好传递了阿布里想要表现的绝望、寒冷的信息。”
“对,是有点冷感。”冯藤卓也走进护拦:“这石头能做心理暗示?”
“什么心理暗示,是人自己心理在暗示自己。”博克明也跨入护拦,拍一拍石头:“一块石头能暗示什么?如果真的有暗示为什么还把他摆在这里?”
“震慑作用。”李若融手指旁边的市边界:“你们看,它正对的方向是市边界唯一的出口大门,它是在暗示从36区出来的人们,问他们是否有罪?如果心理承受能力不好,很有可能被它暗示到,而产生不好的感觉,继而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也是有可能的。其实把阿布里放在这里,就是为了震慑那些从36区逃逸或者出走到s城的人们。不过,看冯先生出入自如,震慑也不过是个摆设而已。”
“嘿嘿,附近的居民又怎么躲避它的暗示呢?”冯藤卓笑问,知道她说的范围也包括博克明。
“草。”李若融指脚下说:“直接把阿布里置入草内,用一年四季不枯萎的绿草化解建筑物本身存在的戾气,隔离护拦的防卫则正好把寒气波及范围阻隔,至于阴影,绕着走开就可以拉。其实最近几年,已经没有人在这里自杀了,倒是有些人乱穿马路,被车撞到的案件正持续上升。”
冯藤卓抬头看阿布里,阳光下熠熠生辉。“据说上面有很多人体器官。”
“对,所有器官都有详细描述。”李若融看着巨大的建筑物:“冯先生想找哪个器官?”
“心脏。”冯藤卓回答。
“在顶端凸出的部分。”李若融指最高的地方,那是一块浮雕,心脏的样子被扭曲了,轮廓也不甚明了。“禾额认为人的心被扭曲了,所以才会腻烦,才会想与现存事物判离,心不再健康,也是沉沦和颓废的理由,心脏在这里不只是器官,还代表他的心,他是非常注重心而轻脑的,所以他把脑做的小而简单,他认为一切由心出发,由心决定。”
禾额,阿布里的心里,难道是直这颗扭曲的心脏?冯藤卓想自己爬上去看看被博克明阻止。只见博克明从突出的浮雕快速移动到雕塑顶端,对着心脏部位就是一拳,大量的石头碎屑掉到草地上,始终没有人前来阻止,看来靠近36区的地方,果然无人愿意打理。
“他有暴力倾向。”李若融对冯藤卓嘟囔。
冯藤卓却笑道:“可是他担心你在阴影里出事。”
“不要替杀手说话,听上去就很假。”
博克明从心脏里掏出一本绛红色封面的书,回到草地上,交到冯藤卓手里。
这是一本一百页的绛红色封面,有金色纹样的老式书型,书封上用金字写着:废章全册上。打开书,里头密密麻麻用毛笔竖排写着一些名目,有地名、场所,物品种类繁多而且没有归类,写得非常零碎。名目下面又用小字做了解释,也是牛头不对马嘴,让人看了一头雾水。
“只有上册?”冯藤卓拿着册子问。
“空了,就塞了一本书。”博克明回答他。
“什么书呀?”李若融从冯藤卓手里拿过书看:“石头,知底挨琐尼?晕,这都乱七八糟什么呀?”
博克明把书从她手里抽走,冷冷说:“不懂就不要看,这是暗语。”
“就你懂。”李若融嘟囔。
“比多懂点。”
冯藤卓见二人又要开战忙做和事老:“李小姐我们找给地方吃晚饭如何?”
“我正饿着,先谢谢冯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