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里飘着未散的乌云,如同心情,无法释怀。有时候会怀疑有没有另外的幸福在世界的角落,就算有,人们是否能到达?再也不要和自己叫劲,如果命运安排幸福不来,那就让冷酷延续,虽然事实太过残忍,也总比像个傻瓜一样被愚弄好,期待有罪。
午后的咖啡屋,散着淡淡咖啡豆的清香,在乌云密布的36区,听留声机播放得老歌。慢吞吞的走进咖啡店的门,找到位置坐下。对面的女人虽然脸上有些须皱纹,依旧保持着年轻时的貌美,这是我的母亲,看来最近过得很舒心,容光焕发。
“范篱,我们有多久没有见了?”女人替他叫了果汁,又要了点心。
“记不得了。”范篱淡然地回答,真的有很久没有见面了。
“原来我以为你会被送进监狱,没想到,竟然在36区混得很不错。”
监狱也好,包吃包住,用自由作抵押。范篱笑笑,没有作正面回答。您把仇恨加注在我的身上,能够解脱一些吗?
“你爸他最近身体不太好,有点想你,有空回去看看他。”女人笑着说。
范篱敷衍点头。
“你不想看他吗?”女人搅着咖啡杯里的水:“范篱小的时候,一直嚷嚷着要见爸爸,怎么让你见了,你反而摆起架子,不理不睬了?”
“哪有?”范篱避开女人的目光,他发现周围桌子里坐的人,各个身怀绝技。他暗自防备,不知稍后会有一场什么样的恶战?
“如果没有就随我去见马德。”女人口气里充满命令,起身要把范篱拉出位子。
范篱本就面无血色的脸依旧看不出具体的表情,他慢慢从女人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臂,淡淡道:“我知道他身体很硬朗,您有什么事情直接说,我能做的自当尽力。”
女人坐回椅子里,嘲笑一样看着范篱:“学聪明了,不轻易相信人。说实在的,做马德儿子的确不错,他最喜欢儿子,越多越好,可惜,你没有这个福分。”
“您说得很有道理。”范篱并不否定女人的话,他看着眼前依旧变化不大的母亲,这么多年来,您眼里仇恨的波澜还没有消散吗?
你的眼神伪装得再平静也逃不过我的眼睛,你是我的儿子,我太了解你。女人看着对面范篱,嘴角滑过一丝冷笑:“你今天铁定是不会跟我走了,既然如此,事情就在这里解决好了。”
范篱听见金属的摩擦声,他飞身跳开椅子,攀上屋顶,原先坐的位子已经粉身碎骨。周围桌子的人把整个咖啡厅重要位置一一占据,想从出口出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他看着女人上扬的嘴角,躲开一连串子弹,在徭役的吊灯上稍做停留。“是马德派你来的吗?”范篱问。
女人只是抬起头来,嘲笑着回答:“他都让你的首领吓怕了,还有胆量使唤你?”
“他怎么了?”范篱拔出枪,射倒一个男人。
“年纪大了休息休息。”女人从位子里站起来,抬头仰望范篱:“你想知道他的消息就给我下来,快一些。”
范篱没多想,便从天花板上跳下来,无数手枪对准他脑袋:“谁想害您,您要带这么多保镖?”
女人挥手,那些人把枪收了起来。“你能看出他们的身份是保镖,看来在36区也不是虚度时光。你说到今天的地步,谁会最想害我?”女人见范篱没有回答,冷笑:“你心理清楚。既然上一次你帮马德过,你也应该帮我一次忙,这样才算公平。”
范篱犹豫道:“你想要我帮什么忙?”
女人冷笑:“放心,我不是马德,不会害你。”
范篱垂目问:“只要是不违背意志的事情,我尽可能帮你。”
“听上去虽然很勉强至少你还没有绝对拒绝我。”女人示意范篱坐下:“其实我找你的事情对你来说也不算什么为难的事情,只要你肯帮我,也没有完成不了的。”
“你说。”
“我的公司最近正在洽谈一笔业务,价值估计在三十亿左右,我很希望这笔生意能够谈成,但是我碰到一个问题,只要这个问题解决,合约也就基本成功了。”女人喝杯子里的饮料继续说:“我的合同是和罗基的公司签署,他的女儿罗乐裙是全全代表。罗乐裙说她要和你签署合同,否则一切免谈。”
范篱淡淡看一眼母亲:“我去她就会同意签署合同吗?”
“我的儿子不是白白养的。”女人眼中露出得意的光:“罗乐裙的心怎么还牵挂着你呢?连我都觉得很有意思呢,我给了你一副好皮囊,你是不是应该感谢我?”
“感谢。”范篱依旧是不温不火的表情:“哪里签合同,我去就是了。”
“不是现在,也不在陆地上。”女人把一张邀请卡丢在范篱面前:“在游艇上签,如果你们谈的好。”
范篱打开邀请卡,这是发自“瑞剑”号游艇的三天海上豪华游,时间被定于下周一,早八点。“我收下了,合同呢?”
“周一我也会去,毕竟是大买卖,到时候我会给你的。”
“价格方面都谈妥了吗?”范篱问。
“一切就绪,就等签合约了。”女人笑:“我的合同全部要靠你替我完成了,你明白?”
“算我还你的。”范篱收起邀请卡,离开了咖啡店。
直通之道和直通大道之见会有什么必然联系?冯藤卓坐在阳台的摇椅里,把费盗来的画对着阳光。作为展末工作室出品的作品,实际上《直通大道》这副画远没有其它作品名气响亮。画的题材很普通,一条平坦无比的道路直直通往前方,最远处模糊画着有一栋类似与旅馆的房子,地面整洁干净,没有石头、杂草之类的点缀,天空也一片晴好。这样的作品,到底哪里有收藏和观赏价值?
外头阳光大好,冯藤卓放下手里的画,麝月你能不能感应到我地努力?我正在寻找你的道路上迷惘,而你又在哪里?
离开阳台摇椅,冯藤卓去厨房冲咖啡喝。他端着咖啡出来,见范篱从外头回来,于是问:“我喝咖啡,你要吗?”
“不用了,我怕晚上睡不着。”范篱把完成的契约放到茶几上:“老大,我想请三天假,下周一到周三。”
“可以。”冯藤卓坐进沙发里,咖啡的糖放得有点多。
“我是去‘锐剑’号的游艇签署一份合同。”范篱不想隐瞒冯藤卓:“因为我答应我母亲替他把合同完成。”
“没关系,你去吧。”冯藤卓笑笑:“自由活动不用向我汇报的。”
“因为是我的母亲,所以我想让您知道。”
“因为是你的母亲,所以他的要求如果合理,你应该去。”冯藤卓放下杯子笑。
“我希望这次帮了她以后都不要有瓜葛了。”范篱看着外头大好的阳光,他的母亲他再了解不过,那是爱疯了的女人,是锋利的武器。范篱坐在椅子里又开始犯困,他即不看电视也不看报纸、书籍,外面虽然阳光灿烂,却无法使他快乐起来。
“我们去打桌球如何?”冯藤卓突然说:“反正那些家伙不会那么早回来。”
冯藤卓带着范篱去了36区一家专打桌球的场所,要了一张桌子。他希望可以带范篱多参加一些公众场合,多和人接触,这样对于他的身心都是有帮助的。冯藤卓除了和范篱打,也和其他人打,一桌球一万。
在桌球方面,冯藤卓不是特别在行,他打了六局,没有一局赢钱。于是,他让范篱和那些人打球,自己则去吧台旁边喝酒。他想着《直通大道》的画,也许我应该去找找展末的作者,或许他能告诉我这画的参照物,道路尽头也许会有我想找的地方。直通大道这名字本来起得就有些可笑,到什么地方的道路会是直通的,无非是酸文假醋的理想,现在却成为我的困扰。
桌子那头范篱已经漂亮的赢了一局,因为他赢得相当精彩,引来不少人观战。冯藤卓又要了一杯酒,看着他们打。锐剑游艇搞豪华游不知道有没有票卖?冯藤卓拨了一通电话到锐剑旅游服务有限公司,问豪华游的相关事宜,服务小姐告诉他,这是锐剑公司为了感谢那些老客户而开设的私人聚会,虽然邀请了很多客人,但是并不对外售票。
一片欢呼之中,范篱已赢取十二万收场,再没有人肯跟他打球。他坐到冯藤卓旁边,要一杯酒。“我请您吃饭。”
“哈。”冯藤卓笑了起来:“我肯定是要吃的。”
桌球房喧闹场所之中突然挤进一个洪钟般的声音,将其它一切闲音压到地板上,所有的人齐刷刷的扭头注视门口。站在门口的男人穿着灰色大衣,嘴里叼着一只烟,注视着全场。有人开始悄悄从安全出口溜走,也有些不明事理的人,楞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是谁?”冯藤卓问酒保。
酒保小声说:“快些离开,这是罩这个场子的人,不好惹。”
“他一个人能有什么不好惹的。”冯藤卓笑笑,看此人西装革履又是一个人,看来也不像找麻烦的,而且自己只是来玩的,应该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他叫顾限,如果他到这个场子里,那么他的老大莫飞鹏应该也快要到了,他们到这里不是谈判就是扁人,没什么好事,你们快些离开才好,别伤着你们。”
顾限进入球场以后挑了一张靠近中央的位置,他把周围几张桌子的人清理掉,让中间的球桌空着。然后让人摆好球,准备好球杆,看来是为后面的莫飞鹏准备的。
“看来今天不会打架了。”冯藤卓笑。
“那是您运气好。”酒保附和:“顾限来十有*没好事。”
眼看着顾限基本把球摆放放好,球场里也只剩三分之一的人还在玩,而且都是些靠中央桌子非常很远的桌子。没多久,外头陆续进来一波人,其中一穿着随便,头发有些乱的人便是莫飞鹏,而和他一起走进来的另外一个人,却着实让冯藤卓有些后悔没及时离开。
马义显然和莫飞鹏有着良好的关系,彼此说话相当随便,毫无拘束。他一手拿着一支球杆,一边喝酒助兴,一边聊天打球。因为他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吧台,而是莫飞鹏正为着事情聊得眉飞色舞,所以此刻还未发现范篱。
“回去。”冯藤卓从范篱眼中看见回避的光芒,他知道范篱也希望尽快离开。这样狭路相逢没有好处,只会让大家的关系更加恶劣。
“走。”范篱始终没有多看一眼球场中央,那里的人他曾经想叫他弟弟,现在都变得没有意义。
两个人走到门口的路此刻却突然被堵截,两个健壮的男人恶狠狠盯着冯藤卓和范篱,随时准备动手。
“好久不见,你怎么连个招呼也不打?”马义手里拿着球棒似笑非笑走过来。
“你好。”范篱无心和他打招呼,如果起冲突,对马义没有任何好处。
“没诚意。”马义冷漠地说:“你对我爸爸摇尾乞怜像条狗,对我应该也摇几下尾巴吧?”
说话间,莫飞鹏的人已经把两个人团团围住,顾限首当其冲。这些人手里明显携带着武器,球场里的气氛立刻变的紧张而压抑,所有无关的人员全都撤了出去,连酒保也从小门溜走了。
范篱看一眼周围的人,很明显马义是故意挑衅,不准备让自己离开,而范篱依旧不想和他起冲突。
“说句话,或者学两声狗叫也可以。”马义推一把范篱嘲讽道:“像条狗一样彻头彻尾的叫一声。”
“我不是狗,我不会。”范篱淡淡地说:“请你让开。”
“我不让,你不学狗叫今天休想出去。”
“滚开。”一直没有说话的冯藤卓突然开口,他眼睛里写着笑,口气里却带着刀。
“你命令我?”马义挑高眉毛问。
“滚开。”冯藤卓嘴角挂着笑,顾限突然一头栽到在地上。“现在开始,我每说一遍就杀一个人。”
“你杀了顾限。”莫飞鹏感到一股莫明的恐惧,谁都没有看见冯藤卓如何出手,只是一个笑容,他就要了顾限的性命,这个男人真可怕。
“滚开。”冯藤卓重复自己的话,又一个男人莫明倒地不起,这一次,连马义也慌了神。
“都给我让开。”莫飞鹏显然觉得这种无意义的围剿只能让自己的人成为活靶子。在他的命令之下,一群人终于让出一条直通门口的道路,谁的耳朵里都不愿意在进入“滚开”两个字。
“你的运气真好,今天杀手没有来。”冯藤卓微笑着对马义说话,领了范篱离开球场。
外头日光刺目,不过空气还很清新。
“谢谢你首领,放过了马义。”范篱对冯藤卓表示感谢。如果今天是杀手来的话,也许球场里没有几个人能逃脱。
“我们是一个团体,彼此了解,感谢的话就不要说了。”冯藤卓笑:“看时间还早,我们去展末工作室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