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很孤独,在没有月亮的晚上,守侯在荒凉的黑夜中,寻找灵感的触动;会很窝囊,在没有工作的时候,寄在别人的篱下生活,寻找真实的所在;会很麻烦,在没有感觉的上工,为能一顿接一顿温饱,寻找最好的效率。
展未工作室,接近于疯子聚集地的所在,关押着160名设计、美术的狂热分子,每天在这里宣泄。从各个工作室里传出的异常压抑、冷静的空气,弥散在设计室的各个角落之上。每一张电脑前,总爬着一个埋头挥洒的设计师。他们玩弄着手里的鼠标,挥动着数位笔,无视周围一切的穿梭。作为有名的设计工作室,可能被淘汰是每分每秒会发生的事情。不要以为有点才华就能如何,这个工作室里并不缺少才华,相反,它有的时候需要释放一些才华,才能使自己的名额始终保持在160的数字之上。
离杂志《昨夜》截稿日还剩一天,今天是收尾工作,经过复杂的程序运转,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余暑作为展未工作室的一分子,来这里已经有3个年头了,她专门负责设计一些小饰物。她喜欢这份工作有百分之十,厌烦却有百分之九十。作为老员工,她懂得如何让自己保持不被淘汰的定律,因为这里诱人的工资待遇,所以她准备继续混下去。按照她的生活逻辑和处世态度,无论如何也无法进入那60个金鹰的队列,只能起一个小脚色的作用。杂志后期工作和她关系不大,修改完毕稿子,交接给老李以后,终于可以有休息的余地。前些个日子,每天泡电脑前,画呀画,不梳头、不洗脸、扒几口饭继续干,总算熬到了今天,回头想象还真有点后怕。余暑去茶室泡杯茶喝,路过走廊的时候,正好看见老板马阔在为一名员工改画。马阔是工作事的发起者,对艺术设计疯狂热爱、年轻、有号召力、但是从来不外露情感,很职业化,有时候脾气还不太好。马阔的时间永远存在于否定、肯定、编剧、设计形象、镇定剂、漫骂员工、少之又少的表扬、乱扔的废纸团之中。余暑一口气喝完茶,走出去的时候他还在改画,余暑打个哈哈,很累,有些恼,看来稿子又被改掉很多,在失去很多原本拥有的东西的时候,这一切都不是我的错。
“余暑,有人找。”秘书打电话通知余暑。
“我出来。”余暑合上本子,看金鹰们还正忙碌,不由得想,我是成不了金鹰了,麻烦的设计技巧,总是让我在一个瞌睡之后忘却。余暑伸个懒腰,一边打哈欠一边摇头:“一下子停下来还有点不适应。”
走廊沙发里她看见两个陌生的男人,经过简单的招呼,余曙基本明白两个人的来意。原来他们是为了那副叫做《直通大道》的画而来。
“听说价格不匪的话被人偷了,是你们干的?”余曙话倒说得直截了当。
“如果我们有画有怎么可能跑到这里被你们抓呢?”冯藤卓自然不能告诉她,他们的名画让自己的手下冲到马桶里去了。
“既然如此你们有什么事找我?”
“因为是名画自然引起人们的兴趣,我很想知道画的具体内容和含义,还有他的出处。”冯藤卓希望从余曙嘴里得到尽可能多的信息。
“你们搞错了,我是叫余曙,但我不是《直通大道》的作者,我只是和作者同名的人而已。”余曙见两人面路惊讶继续说:“虽然如此,但是我对这副画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至少比其他人多,因为这副画是我爷爷画的。”
熄灭的希望重新燃起,冯藤卓问:“那么您一定可以回答我的问题罗?”
余曙点点头:“基本上别人知道的我都知道,别人不知道的我也知道,只可惜我只是诉说者,却成不了像爷爷一样的了不起的画家。”
“您的爷爷现在在哪里?”
“去欧洲旅游,连我也不知道他现在跑到哪个国家快活了。”余曙看着二人说:“爷爷说过,他的画一定会给人们造成困扰,无论谁来打听画的事情,想得到答案必须回答一个基本问题,只有把问题答对了,才能得到其它问题的答案。”
“什么问题?”
“《直通大道》到底说了什么?”余曙出的问题正是冯藤卓的问题:“如果冯先生拥有画就仔细看看,爷爷说他对于展末的思想都画在了上面。如果您没有画就只能到网络上去搜索了,如果用心看的话,应该可以看到它的内容。”
冯藤卓点点头:“看来这是你爷爷给世人出的一道题目。”
“也许是吧。展末工作室上一季的主推作品是《灰姑娘》,故事情节还不错,冯先生有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沙子变金子的故事?”
余曙觉得他的话很有意思,笑:“如果灰姑娘不是美女,王子真会喜欢她?你说是外表重要还是内涵重要?”
“不清楚。我只知道男人都爱美女。”
“冯先生真是有意思。”余曙光笑了起来:“冯先生如果想出画的破解内容的话就告诉我吧,只要答案正确,我定然会把您想知道的内容全数告知。”
“谢谢。”冯藤卓起身告辞,今天的事情办理得比想像之中顺利。画就在自己的手上,回去仔细研究一番应该可以找到正确的答案。
从展末工作室出来,外头已经天黑了。冯藤卓并不急于回去,他让范篱跟自己一起去吃饭。路上范篱一直没有说话,从球场出来,他就没有怎么肯开口。冯藤卓打破沉闷的气氛说:“我们去吃火锅,天气真冷,吃火锅应该会很舒服。”
“随便。”范篱笑笑。
“吃怎么能随便,我还叫了博克明,待会得喝几盅。”冯藤卓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球场的事情忘记吧,今后无论马义或者马德,都和你没有太大关系了,不是你不该拥有,是他们不配。”
范篱垂目,无论是马家的谁都和他早没有了关系。自己一直执着追求的不过是一个空虚的梦而已,虽然有相同的血统,却不能有同等的地位,都随它去吧,越想靠近,越觉得距离遥远。
冯藤卓拍拍范的肩膀:“开心些,否则博克明看见你的苦瓜脸我可不好替你敷衍。”
“知道。”范篱点点头,暂时扫除眼前的阴霾。
冯藤卓带着范篱去一家叫东北饭馆的地方,博克明已经在那里定好位置等他们,同时受到邀请的还有李若融,冯藤卓早给她发了短信息。
今天有点安静过头,因为博克明和李若融同处于一个空间之内,却没有发生任何矛盾,连斗嘴也没有。冯藤卓不觉奇怪,他看李若融似乎比几天之前更加消瘦,不觉笑道:“李小姐减肥了吧?”
“没有。”李若融摇头:“可能最近工作比较忙。”
“你除了惹是生非的工作,还有什么有建设性工作?”博克明一抽着烟,瞥一眼身边的李若融,好像是瘦了很多。“告诉你,女人可以减肥,但不能瘦胸瘦屁股。”
李若融有气无力抬眼看一眼博克明说:“告诉你了我没有减肥。”
“瘦得跟猴似的?”博克明扯她肩膀,不觉皱眉,有点怪,连回手的力气也没有了。
“李小姐看上去脸色的确不好,最近身体有什么不舒服吗?”冯藤卓看一眼李若融的脸色,苍白无力,精神气非常不好。
“正常吃喝。”李若融强打起精神:“可能最近的确太忙了,所以有点累。”
“你没有精神还跑出来干吗?”博克明灭掉烟:“送你回去。”
“锅子里的东西快熟了吧?”李若融托着自己的脑袋,看着锅子里沸腾的水。
“哪有那么快?”博克明看她一眼:“你是不是最近又喝酒了?”
“我没有,最近生意很忙,我哪有空去喝酒。”李若融把羊肉放到水里,看着沸腾的水:“对了,冯先生的游戏结束了吗?”
冯藤卓摇头笑:“还没有,我正在解,一个答案需要一个问题解答。”他看李若融的脸色的确不太对劲,照理说就算工作再忙碌,也不至于熬到如此消瘦的地步,这脸色倒有三分像缺血的症状。上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一切都很正常,不过几天功夫,怎么就变了脸色?
一顿饭吃下来,因为都安静得离谱,倒少了许多兴致。李若融虽然吃了些,看来也兴致不高,再加上本来就精神萎靡,更无暇理会博克明的冷言冷语。饭毕,李若融麻烦冯藤卓送自己,更让冯藤卓觉得李若融的消瘦不是单纯的事情。
让博克明和范篱先行回去,冯滕卓载着李若融回家。路灯一一向后穿梭,像不能回归的过去,现在和将来,过去只是云烟。
冯藤卓开了一点点空调,让车厢里不至于太冷,他还替李若融要了一杯热奶茶,才发动车子。行驶到一处红灯的地方,冯藤卓停下车子,对李若融说:“李小姐,可以把手给我吗?”
李若融头靠着玻璃,把手升给冯藤卓,她眼睛里有很多疲倦,少了往日的神采。
冯藤卓替她把脉,气象平和,并没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他松开李若融的手,继续发动车子。“李小姐是什么时候……”冯藤卓突然发现前些日子随李若融去的私人藏馆里买的戒指,应该是白银的,如今暗暗泛着黑色。毒?冯藤卓皱起眉头,能让李若融中毒的人可不并不多。
“从冯先生家出来的那天晚上就觉得不舒服了。”李若融平静地说:“戒指就变黑了。”
冯藤卓明白她为什么让自己送她了,倘若是让博克明知道的话,这件事情就不好收场了。“这件事情我不好下定论,毕竟,从前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但是,李小姐如果有怀疑的对象,我可以替你查。”
“冯先生能不能替我找紫鲤鱼?”李若融笑道:“毒就当我自己不小心碰到的好了。”
“虽然传说中紫鲤鱼能解百毒,但是真假却没有得到过确切的考证。”冯藤卓穿过一条幽静的街道说:“而且使用方法也不知道。”
李若融无所谓道:“紫鲤鱼就算冯先生欠我的,忙完霏叶馆的事情请替我找一下,如果不是因为不想让人知道,我也不想打扰冯先生。如果您能找到紫鲤鱼,我就当自己没有中过毒。”
“好,我替你找紫鲤鱼。”冯藤卓点头。
“还有,我不想让人知道。”
“我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