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你们的能力,像这样的全力而为根本坚持不了几次。”
解盈的声音不高,但话语中透出冷静和理智。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即使听力受损,她依旧不需要任何人开口解释,光是通过观察便能迅速理解眼下的情况。她的神情严肃,眉头微微蹙起,仿佛在权衡所有人的现状,衡量他们的状态能支撑多久。
地上的切肉刀仍带着残留的电流微光,刀刃上隐隐泛着银色的冷光,空气中弥漫着刚才劈砍时留下的焦灼气息。解盈毫不犹豫地迈步上前,弯腰拾起那把沉重的刀具。
那是一把厚重的武器,光是向飞宇挥砍三次就已经让手臂发麻,连握住刀柄的指节都泛白。然而,在解盈手中,这把刀仿佛根本不具备任何重量,她轻轻一抬,刀刃便稳稳地落入掌中,动作流畅得如同捡起一张飘落在地的纸张,毫无费力之感。
她的目光微微下沉,声音也随之变得更低:“现在我们在游戏里生存了多久?4个小时?5个小时?总之对于72小时的存活任务来说一切都才刚刚开始,但诡异之物的攻势却已经开始频繁显现,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得做些什么。”
“反正我也听不见,大家也不需要发表什么看法,静静听我说完就好。”解盈的表情认真得让其他人也说不出话来。
她的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意味,仿佛她不在意任何人的看法,也不在乎自己的言语是否会让人反感。
“如果在我说话的过程中灯光突然关闭,请大家一定要毫不犹豫地躲进离我们最近的病房。”解盈说的,是距离他们最近的1408号病房。
新生科安排给他们的病房确实是他们的临时避难所,但能够使用的时间是有限的。
他们早已达成共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轻易消耗这仅剩的几个避难所。
然而,解盈此刻的态度坚定,仿佛即将要说出的事情,比这间房间的“保命”功能更为重要,重要到哪怕不得不使用这个避难所,也必须听完她的话。
“我所在的团队名叫‘深潜’。”解盈的语气依旧冷静,然而,在提及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的声音忽然微微一缓,似乎带上了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是一个包括我在内,只有四个人的小型团队,或者说……只能称之为队伍。”
深潜。
苏白试图在脑海记忆中搜索这个名字,但一无所获。
像无名会和烛光会这样的存在都能在苏白的记忆中找到许多相关信息,然而,“深潜”这个名字……
苏白的记忆里,毫无印象。
要么,这个团队的确从未闯出过名声,在整个噩梦世界里都是无足轻重的存在。
要么,这个团队早已在某个苏白不知道的时间点夭折,彻底湮灭在噩梦世界的阴影之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废话也不多说,‘深潜’的意思是想要突破认知边界,想要对世界深层进行探索,和他们三个求知欲爆棚的疯子相比我只是一个负责战斗的编外人员而已,也算是他们不断研究的实验品。”解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与恐怖的切肉刀相比,她的手腕看似柔弱却隐藏着意料之外的力量。
“他们,我的队友发现‘天赋’也许是某种特殊的存在赐予人类玩家的礼物,但‘能力’却并不仅仅只是别人赐予的外物,更像是我们的身体被赋予‘天赋’这个印记之后,开始吸收和储存某种力量。”
“这种力量在不知不觉中流入我们的身体,当这种力量积攒到某个临界点,当我们对能力的渴求到达某个高度,当我们的身体陷入危机绝境,这股力量就会冲破某种阻隔,借助‘天赋’这个印记媒介,成为可以供我们使用的‘能力’。”
“在不断超负荷使用能力进行尝试的过程中,他们捕捉到了这种力量的流动,他们发现在噩梦世界的时候力量的活跃性、流动速度甚至增加的速度远远高于在现实世界的时候,甚至可以说现实世界并不存在这种力量。”
“他们对这种力量着了迷,不仅选择长期留在噩梦世界,将彼此当成实验品,甚至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探索未知区域,去寻找每个可以解释这股力量的线索。”
“对噩梦世界的深潜,让他们身体中的力量和对力量的控制不断变强,但也许是因为他们探索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变强,所以很少有人知道他们的存在。”解盈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笑容,“对于那些笨蛋疯子来说,也许真相和谜底比他们的生命更重要。”
“这一点,真的让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人,都感到无比着迷。”
“他们也将一些实验中的方法教给了我,用这种方法可以让我在心静下来的时候隐约感受到身体中某种力量的流动,甚至一点点加速其流动……”解盈再次认真地看向其他人,“虽然利用这种方法来增强身体中的力量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远超于这次游戏的72小时。但是通过这种方法可以让你们在几个小时内对身体中那股力量的掌控度提高很多倍,也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提升对‘能力’的控制。”
“如果你们愿意尝试的话,我们接下来的路应该会走得轻松一些。”
在其他人听着解盈的话,露出目瞪口呆表情的时,苏白站在原地,眉头微微皱起,眼神深沉。
他同样感到震惊,甚至可以说,比其他人还要更加震撼。
因为——
解盈所描述的这种力量,分明就是“冥想”!
但是出现在后期的名为“冥想”的力量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出现?!为什么他从未听说过这支名为“深潜”的队伍?
还有解盈的朋友。
苏白记得第一次见到解盈的时候,解盈就对666号医院有所了解,而且她的那些信息也来自于一位朋友。
苏白低头“看”向乐诗雅,压低声音,轻声说道:“小雅,帮我传一句话。”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平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脑海中关于“解盈”的拼图正在彻底破碎然后疯狂重组。
“解小姐,您的朋友……现在怎么样?”
听到乐诗雅的传话,解盈的方向沉默了片刻,随之传来的声音再次多了一丝柔和的意味,蒙着一层淡淡的说不出的情绪——
“……他们,都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