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龙庭世家的嫡小姐龙皎月离家出走,原因就是其父龙宗主想要将这桀骜不驯的大小姐,送上长流历练一番。
说是历练,其实也带了收拢人心的意味。想我龙庭世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都舍得送到你们山上来了,这笼络之意,还不明显?
这自小纨绔惯了的龙大大小姐怎么可能甘心被自己老爹送上长流那苦地方,深山里的犄角旮旯,哪里有京都名门盛世好玩?听到自己这老爹各种没下限的威逼利诱,心头一时火起,直接离家出走,窜到了魔界的地盘。
经过爱女这么一闹,龙宗主是魂飞魄散,赶紧派人四下去寻这块心头肉。如今龙皎月回来了,吸取了一番教训,对送她上山入长流之事,全府上下再闭口不提。
但龙皎月现在可是赶着去长流啊!如今已经是月半弦,再不上长流,这就得来一出因为吸不上x毒而导致原形败露的亲情戏码啊!
龙宗主对爱女的喜怒无常早已习惯,在龙皎月泼性大发,掀了n张金丝檀木桌子摔了2n张沉香木凳子抽烂了3n张西番绒毯后,终于抽动了脸皮,拧着眉吼道:“胡闹!”
龙宗主四十又三,不惑之年魁梧而硬朗的身形往那儿一站,活脱脱就一尊煞神。再加上他又不苟言笑,老是板着一张脸,鹰鸠一般锐利的眼里嗖嗖的往外露着威严之气,莫说府里的下人,连几个外来的宾客,说话时都不敢露大气。
若不是知晓他对这个独女是宠爱万分,若不是秦菊苣顶着这个壳子,看着那龙宗主威严万分的形容,秦菊苣自己就先被被那股强压压得抬不起头。
但这原来真正的龙皎月和后来顶替了她壳子的秦菊苣可不一样,要知道,这自小含着金玉出生的纨绔世家小姐(熊孩子),那可是在这龙宗主重如泰山的威压下,还能毫无惧色的喊了他好几年老匹夫。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真真是连秦菊苣都要动容。
秦菊苣一咬牙,像是豁出去一般大吼道:“我就要去长流!”
并且随手一挥鞭子,又将旁边绣着青竹的姑苏湘绣屏风打了个稀巴烂。
龙宗主挑着眉,脸皮抽了又抽,怒声道:“你个竖子!起初叫你去长流,你是又打又闹,还敢私自离家出走,闹了场天翻地覆,让整个齐夏国的百姓看我们龙庭世家的笑话!如今又不知哪根筋搭错了,非得去长流!长流有什么好?乡野村头,哪里比得上我们江南龙庭!你就给我好好待在家里!”
诶诶诶,爹,亲爹,亲爸爸,起初可是你非逼着我上长流的,如今我想通了要去了,你又说那是乡野村头,搭错筋的人哪里又是我了?
龙皎月一甩鞭子,豁出去恨声道:“我就要去!你不送我去,我就偷偷去!我跑得了第一回,就跑得了第二回!”
龙宗主也瞪着她,声音生硬道:“你敢!你若是再敢跑,我就命人打断你的腿,把你拷在房里!”
不是吧,好可怕的爹!这要打断了我的腿,那我的下半身幸福岂不是从此就没了?
龙皎月心里一慌,也不知道龙宗主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只不甘示弱瞪眼道:“你敢!”
龙宗主冷冷道:“你看我敢不敢,我就不信我这个堂堂龙庭世家宗主,还管不了你这一个小小竖子!以往我是太宠你了,才把你惯得无法无天,自此以后,爹一定要好好管教你!”
如果是真的龙皎月,她会怎么做?秦菊苣顶着龙皎月的壳子,一时还真分不出来龙宗主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万一,万一这龙宗主真是下了狠心要管教自己这个女儿,她若是跑了,真被打断腿怎么办?
我可不想过完残疾的下半生啊!这么如花的年华,这么漂亮的脸蛋,日后走在大街上,有人就会朝龙皎月摇头:“哎呀,可惜了这么漂亮的脸蛋,竟然是个瘸子。”
不要啊,我不要啊!
秦菊苣终于怕了,只把鞭子收在兜里,转身便要走。离月圆之夜还有个六七天,她心急如焚。可是,要比起被打断腿爬到长流,她还是找找其他的方法吧。
因为心里揣着事情,这两天里龙皎月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那龙宗主果然也是个言出必行的主,加派了百来十个人手,把那偌大的听雨轩给围了起来。平日是看不到人影,但只要龙皎月前脚一踏出听雨轩的回廊,后脚便从不知道哪个地方冒出一堆黑衣高手,将她客气的“请”回了闺房。
龙宗主坐在高堂之上,听到府里的下人来报,说小姐整日整夜整天整宿不得安生,吃也不吃,睡也不睡,只在房里发脾气。下人送的饭菜被她扔了,连伺候她的婢女也被一鞭子撵了出来。
那回话的下人跪在堂下,旁边蓝夫人和荣德妃娘娘坐在一侧,正小声说着姐妹之间的亲密私话。座上茶水杯盏被龙宗主捏的噼啪作响,刹那粉身碎骨。
听到那清脆的破裂声,荣德妃娘娘有些惊愕的抬起头,龙宗主恨声道:“这个不孝女!又来给本宗主绝食相逼!看我这次不打断她的腿!”
荣德妃娘娘华贵雍容的脸保养的十分得体,肌肤吹弹可破。她身着华服,头上别着一只玉冠,上面的点睛凤凰用银链垂着三点宝石,红宝石镶嵌的眼睛栩栩如生。她有些错愕的看着蓝夫人,再看看那怒气冲冲的龙宗主,不明情况。
蓝夫人拉着妹妹的手,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在一旁捏着嗓子风凉道:“哎呀,这番话说给别人听听就罢了,说给我们这些内子听又有什么意思?你总说要打断月儿的腿,可嚷了这么多年,可是连女儿的一根头发丝都舍不得碰。下次倒是图个新鲜,换个说辞吧。”
龙宗主瞪了她一眼,却不言语。荣德妃娘娘随即明了的一笑,掩唇道:“姐姐不是说,侄女这次回来之后,听话了许多了吗?”
蓝夫人叹气道:“还是那个样子。只是不大爱说话,老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那巴掌大的地方,真怕她闷出病来。”
荣德妃娘娘哦了一声,蓝夫人又道:“也不知道怎的,这两天她又闹着要上长流。想以往说起长流就黑了脸,这次倒是吵吵嚷嚷的要去那穷酸地方,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正说着,门外突然摇摇晃晃的走进来一个小丫头。那小丫头蓄着到腰的黑发,细碎的刘海下一双泪蒙蒙的大眼睛,圆嘟嘟的小脸上满是天真可爱。
她用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揉着眼睛,身上穿着鹅黄色的对襟襦裙,两根长长的淡黄色飘带柔软的垂在裙裾处,那对襟襦裙裙摆下,还有一层薄薄的轻纱。
这衣着,这打扮,活脱脱一个华贵可爱的萝莉小公主。
身后有女婢小心翼翼的跟着,生怕她不小心走路磕着碰着摔倒了。她揉着眼睛,一副没有睡醒朦朦胧胧的样子,睁着泪汪汪的漆黑大眼睛,看见坐在堂下檀木椅中的荣德妃,脆生生的喊道:“母妃,母妃。”
一边喊一边伸出手去要抱抱。
身后的仆人满是溺爱的看着自己的小主子,荣德妃起身,抱起白露小公主,坐回客椅。蓝夫人也满脸慈爱,伸出手去逗她。
白露小公举甜甜一笑,清脆喊道:“姨娘!”
那清清脆脆甜甜酥酥的一声姨娘,真是把蓝夫人也喊酥了半边身子。连坐在堂上不苟言笑的龙宗主,也难得的露出一点宠溺之笑。似乎想起了什么,龙宗主又叹气道:“看到这白露公主,老夫就不由得想起皎月小时候。小时候她倒也是这般圆润可爱,可怎么长大了,就这般目无尊长忤逆任性?”
场中再无外人,蓝夫人回头不屑道:“那不是宗主自己惯得?”
荣德妃娘娘轻笑了起来,那小丫头站在她腿上,轻飘飘跟根羽毛似得,没有什么重量。龙宗主白了她一眼,似乎思索了片刻,徒然长叹道:“罢了罢了,女儿大了管不住,她要去长流,那便让她去吧。好歹长流也是修真玄门,沈望山也算我半个女婿,自会尽心尽力照顾皎月。唉,这逆子,若是再不允,又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龙皎月童鞋此时正坐在自家闺房中,苦苦思索着日后出逃之路。
正愁眉苦脸心急如焚中,她情不自禁打了两个喷嚏,一边擦着鼻子,一边不由得嘀咕道:“谁,谁tm又在念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