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到时候了?”云清雅不解“风道友,天琊他……”
风流云笑了笑,不回答云清雅的话,反而走到天琊跟前,探了探他的脉搏“果真虚弱啊?”
声音幽幽,似有些庆幸,天琊苍白着嘴唇,蹙眉看着他,而云清雅却是不悦“风道友,你……”
骤然间,风流云忽然脸色一变,左袖一扫之下便将一旁的锦盒全部盖上,一收而回拢入囊中,而另一只手,却猛地朝天琊袭去!
事发只在弹指之间,云清雅脸色大变,下意识就祭出法宝相阻拦,而天琊也是脸色一冷,立刻退身挡开,左手猛地蓄力与风流云的攻击猛地相撞,但他身子虚弱,兼之被动接招,如何能与风流云争锋?撞击之下风流云安然无恙,只是身手略顿了顿,而他却是灵气震荡,承受不住地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霎时间,脸上更多了一层苍白与僵硬,见此,风流云刚一笑,眼光瞥向侧后方,立刻闪身避开,祭出法宝直接与云清雅相抗。
“你不是我的对手,当真要打?”风流云言语间,带着轻佻的笑意。
天琊受伤,云清雅气怒之极,此刻不由分说便御器而上,手中玉棍光芒大亮之下,立刻朝风流云一挥而去,风流云含笑接招,双手动作极快,眼见云清雅不仅祭出了法宝,还祭出了三张符箓,显然是动真格了,他心中一冷,左手聚力,右手祭出烈轮。一发小成火弹术,一发烈轮之威,顷刻朝云清雅击去,砰地一声引爆,光影摩擦在一起。瞬间激起一团火光,嘎嘎声不断……云清雅实力太弱,无法承受风流云强盛的攻击,眼见着自身法宝抵挡不下烈轮的威力,手中仿佛被烙铁猛地烫了一下,她下意识放开手。玉棍脱落,那烈轮便猛地一击而上,她面色一惊,立刻倾身避开,但凭她能耐。如何避得了烈轮的攻击?眼看娇躯就要被割裂,天琊惊呼一声甩出一道土弹术,但威力不痛不痒,根本抵挡不了烈轮前进的趋势,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却是风流云主动收回烈轮,停止了攻势,未将云清雅逼到真正死境。
可他一放松。云清雅却目光一凛,手掌下翻再次收回地上的玉棍,眼见着又要面临一场打斗。风流云反应极快,祭出三色软帕猛地一甩,抽条般伸展,一下子将云清雅束缚住,再难动弹,云清雅大惊。“风流云!”
她目露憎恨之色“我们和你无冤无仇。难道就为了一点息土,你就要下此毒手!”
亏他们还并肩作战过数次。再加上有共同的皮金矿脉利益,对此人,她几乎没有什么防范,没想到却反遭此人毒手!
风流云诡异一笑“毒手?啧啧啧……”他摇了摇头“这可不是毒手,那,才是毒手!”
云清雅皱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猛地回头,却惊见天琊趴在床榻之上,一双手,竟是慢慢发乌,原本苍白的脸色,也渐渐变得灰暗起来,她心中失跳“这是怎么回事!”
回头时,风流云单手掐诀,正在默默呢喃什么,云清雅神色一慌,欲去阻止,可身子被三色软帕束缚住,只觉得身体灵气也被禁锢住了一部分,再难动弹!眼见着随着风流云的施法,天琊痛苦地叫喊着,全身蜷缩在一起,看不到他的情形,但却可以听到骨骼撞击的声音,让人心惊,云清雅心痛之极,大喊道:“不要!”
“不要不要!”
天琊只觉身体莫名多了一股力量,狠狠地吸食着他的血液,浓缩着他的身体,剧痛由内而外蔓延,撕裂一般强烈的难受,他大吼一声,猛地从床榻上翻滚跌落在地,额头上,瞬时密起了大汗,心中恨怒无比,却无处可依,无法摆脱,只能不断承受着剧痛,撕裂般,他大吼着“风流云!”
“要杀就杀!”
“不要!”云清雅不断摇着头,心痛地看着天琊,狠力一发,涌动全身灵气去崩开身上的软帕,终于,使得软帕稍微松了松,风流云瞥了她一眼,慢慢停止了掐诀,意味深长一笑“云道友这是怎么?看到爱郎受苦,所以心痛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云清雅狠狠地看着他,目光发寒。
“也好”风流云放下手,看了一眼慢慢平息下来的天琊,笑了笑“放过他也可以,不过作为补偿,云道友难道不需要做点什么?”
“你什么意思?”云清雅皱眉。
风流云看向她“道友的秘密,我可是早就知道了,身为散修,却不愿与甘闲等人为伍,修为不高,却独来独往,若非天琊兄三次相救,改变了道友的态度,恐怕也没有之后那么多次并肩作战,也不会让风某,不巧发现了道友的秘密。”
心中一寒,云清雅握紧拳头,冷冷地看着他。
风流云自顾笑着“我亲眼看到了,明明云道友在青琉山中了三阶烟眼蛇毒,手臂发紫,但一瞬间,却完好如初,没有服用任何丹药却毫无任何不适,从那次我就开始起疑,尔后一直暗中关注道友,果然发现道友身俱自愈之能,恐怕,就是传说中的药灵之体吧?”风流云直直地盯着她,目光不掩贪婪“我说的可没错?”
云清雅咬着内唇,却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道:“你想要什么?”
“身俱灵体,无法转嫁,不过”风流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只要与其双修,另一人也会获益无穷,云道友既然如此在意天琊兄,自然不想他这样肠穿肚烂而死,而只要道友愿意与在下共修,我一定放了他,且日后,也会好好呵护道友……”
见云清雅眼色冷漠。风流云又道:“云道友身为散修,自当知道如此身份修行实在不易,而道友若愿意,我可以将道友引进风火门,有了这般万年大宗的庇护。你我二人双修,日后,自然有数不清的好处,仙路浩大,但必有我二人的一席之地!”
“风流云!”天琊撑起身,狠狠地瞪着他。“你竟然如此包藏祸心!”
风流云一笑“识人不明,怪得了谁?”他望向云清雅,淡淡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云道友不会连这一点都不懂吧?”
说着,他叹息一声,慢慢伸出右手,作势又要掐诀,而这时,云清雅却笑了笑,声音带着讥讽,带着可笑。带着凄凉,又似带着放松,轻轻笑了笑。这笑声太过不合时宜,风流云皱眉,天琊紧张,却见云清雅盯着风流云,慢慢,扯下了从未摘下的面纱……
面纱下。遮掩着一块不透明的白色丝绸,她慢慢掀开。露出的,竟是一张狰狞万分的丑脸。一道蜈蚣般的粗大伤疤,猩红和青绿交杂融合,从内腐烂到外,触目惊心!风流云骇了一跳!下意识倒退一步,有些不敢相信云清雅一直遮掩的面容下,竟是这样一张恐怖的脸!
天琊也是目光惊诧,一瞬不瞬地看着云清雅,一时,心中有些不忍。
云清雅却笑着,反而死死盯着风流云“这样的我,你也要么?”她双肩颤抖着,望着他簌簌而笑,声音沙哑而悲凉,半时,才憎恨地转开视线,目光中,一闪而过以往沉淀太久的孤独和苍白,仿佛眼神被掏空,一瞬间空洞一片。
“又回来了”她悲凉笑着,缓缓道“那么多的磨难,那么多的折磨,原本以为今后的日子不再苍白,不再痛苦,没想到,还是回到了原地……从一无所有,再到一无所有……”
“你……”风流云面露嫌恶之色“你的脸……”
“我的脸!”云清雅冷冷看着他,一笑“是被我自己弄伤的,就因为是散修,就因为是女子,这张脸惹了太多的祸!我受够了,就毁了它!”
是的,她受够了,这么多年,一个人独自打拼,多少寂寞多少苦难,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道!
没有巨大的财富足够负担宗门的醒灵之用,她就自己靠着替凡人、修士治病谋生,筹得一点零星的灵石,但因为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一路苟延残喘,被人追杀,然后又到另一个地方,继续谋生,这样反反复复,靠着好不容易筹集的一点灵石,和一帮散修在地下交易房冒着生命危险醒灵,因为没有大修士在一旁控制,没有强大阵法依靠,没有纯正天地元气净化,只有最简陋的设施,醒灵的整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三天,所有人都死了,只有她,只有她活了下来。
九玄骨!
那是她人生最激动的一天。
自此后,她和所有的散修一样,开始了不断杀人和被追杀的仙途,但因为凭借自己的宝物,一直活了下来,所有觊觎她宝物的人都死了,好不容易依附了一个小的宗门,以为终于有了依靠,只三天,宗门被灭,她又开始了散修之路。
一直不愿意和散修为伍,是因为她知道,这些人受过的苦比常人多太多,大多人都会变得更加心狠手辣,甚至心理扭曲变态,且一旦盯准目标,绝不放手,她不愿意和这些卑劣的人为伍,为了让自己的路走得更顺,她毁掉了这张脸,从此后,更加低调行事,直到遇见了天琊。
这么多年来,她不敢相信任何人,可唯独此人,一再不求回报地搭救她,且从来都不谄媚讨好虚伪,她心软了,太想停下来,太想要一个栖息之地,太想要一个依靠,于是她加入了他们的阵营,和天琊风流云一起并肩作战,这是她人生最放松的时候。
原以为,跟着这个人,从此后,会完全告别过去挣扎孤独的岁月,没想到……她笑了笑,自嘲地笑了笑。
“我累了,真的太累了。”
修仙之路哪里如以前向往得那般好走,亲身经历过,才发现自己一直在奔波,却从来什么也没得到过……
“你……”天琊有些不忍,慢慢撑起身,沿着墙壁坐起来……第一次,真正地看着她,第一次,在面对她时,目光中多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柔和怜惜,第一次,扫去了以往所有的忽视而冷漠,也慢慢开始意识到,他或许从来都没有了解过这个人。
三色软帕因风流云的疏忽慢慢松弛,云清雅浑然未觉,目光对向天琊的投视时,也微微一笑,这一笑,牵扯着面部的伤疤,狰狞万分,但天琊却没有移目,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心中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云清雅朝他慢慢走来,轻轻蹲下,笑了笑“我是不是很丑?”
天琊没有说话,他想说不是。
“看起来很丑是吧?”云清雅微微一笑“比起秦宁,的确很丑,我知道,不能和她比……”
“不是……”
“你想不想看我美的时候?”一双漂亮的眼眸,献宝一般注视着他,天琊不忍心说话,可就在此时,云清雅微笑的面庞,却浅浅泛动荧光,自内而发的力量,慢慢滋生,照亮了她整个面容,面部横贯整张脸的巨大伤疤,自愈一般,一点一点,被无形的力量,抚平、消褪、弥散……
原本的面容,慢慢呈现,光润玉颜,洗涤一般,露出她真正的华美,伤疤越来越细,越来越小,仿佛蚯蚓,仿佛针线,最后,似被风吹散一般,揭开所有的伤疤、丑陋,一张清澈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前。
清新雅丽,温柔写意,人如其名。
天琊目光一颤!
看到了么?
这是我的容颜。
云清雅孩童般,傻傻一笑,眼中,却湿润着蕴着泪水,她捧着他的脸,轻轻吻了上去……(未完待续)
ps:虽说理解大家急切的心情,但看文,仍然希望稍安勿躁,慢慢地看,若是着急就存着好了,不喜欢就弃了好了,何必烦心?即便作者要加快节奏,有些东西还是不能敷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