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寒城一行人深入幽云十六州,就是为了建立丐帮,如果不带着丐帮,他们一行人从雁门关出去就是了。
这绕后之法,或许对刘知远军队有优势,但反观丐帮中人,都是饥寒交迫的穷苦出身,能够在朔州城苟延残喘的活着已是幸运,虽学了些简单的拳脚功夫,但跟真正的士兵拼杀起来还远远不够。
想到此处,张寒城转头看向了刘知远,道:“既然如此,那合作便就此作罢,我还是准备从雁门关回去。”
刘知远诧异万分,从雁门关走就不得不面对属珊军,唯有后撤才能不与属珊军冲突,跟属珊军冲突起来,刘知远大军势必遭到重创。
“少侠为何执意要从这雁门关出去?”刘知远开口询问道。
张寒城坦然道:“我要带着许多普通的百姓撤回中原,将军和朔州城之间隔着属珊军,我要带的百姓想要与将军汇合,必然要面对属珊军。那结果,便是叫他们送死。而且,西行的道路尽是险要的山川,百姓们不似士兵出身,没有办法跟上队伍。”
刘知远只觉得诧异,眸光闪动道:“那么,如若是我们两方合作,从雁门关出去,少侠又有何对策?”
张寒城道:“目前并没有很好地对策,我主要是希望借用将军您的军力来击溃属珊军而已,当然我们也会协助将军。”
刘知远知道张寒城心存了占便宜的意思,而张寒城却如此坦荡的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他了。换做是旁人,刘知远定然冷笑一声,直接转身而去,可他希望能够在张寒城这里得到足够好的印象,一时之间便深思熟虑了起来。
张寒城道:“将军与契丹人交战,乃是保护天下安危,如果让将军的军队出现损伤,我也觉得有些不妥,所以,我也不想为难将军,此事作罢便好。”
刘知远连忙道:“少侠何出此言?少侠乃是侠义之辈,想要从幽云十六州这等契丹人占据的地方回到中原,还要考虑百姓,如此正义之士,我刘知远此生最为佩服。昔年刘皇叔曾经携民渡江,今日我刘知远便效仿刘皇叔,携民过关,又有何妨?”
张寒城微微一怔,他已经想要放弃了,结果刘知远却反而主动要跟他合作?
刘知远道:“我刘知远在河东练兵壮马,为的就是天下百姓,如今朔州城的百姓需要我,那我自当肝脑涂地,哪怕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张寒城后方百骑司众人纷纷对刘知远心生敬重,张寒城目光闪动,只觉得这话语放在刘知远的口中,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来。
刘知远大手一挥,道:“此事便定下来,我等想尽一切办法,与属珊军交战,争取将属珊军击破。”
张寒城转头,看向了后方百骑司众人,最终又开口道:“百姓的命的确是命,将士们的性命也是性命,不如这样,我们商讨一下计划,如果计划可行,便从雁门关走,如果计划不可行,我也不希望将军牺牲了无辜的将士们的性命。”
“好,好,好。”刘知远双眼发亮,道:“少侠仁义之心令我十分敬佩,就按照少侠所说的,我们先考虑对策,等考虑过后再说。”
张寒城并不知道刘知远是看中了他和他身后的百骑司,心下只觉得刘知远是个不错的将军。
刘知远占据河东,整个河东的地盘几乎都在刘知远的囊中,此次晋国与辽国交兵,实际上刘知远是希望等待天下大乱,然后从河东起事,可是未曾想到契丹人主动跑过来,让他不得不出战对付,结果,就落到了现在的地步。
既然想要占据天下,就不可能不对天下局势或者以后的事情有足够的看法,这天下间的三纲五常已经崩坏,刘知远任用小人,许以利害,根本不是长久之计。
他将自己比作刘皇叔,就是希望能够得到天下好汉的人心,其实刘知远心下已经觉得,此次计划商量完毕以后,他还是要从吐谷浑退走,毕竟属珊军的强悍,天下任何一支军队都不愿意与之抗衡。
但即便如此,毫无疑问,刘知远觉得他会在张寒城这里留下一个非常好的印象,离别的时候,再给张寒城一个找到他的方式,何愁张寒城不来投靠?
……
火堆里的柴火噼啪作响,百骑司众人与张寒城、刘知远围坐在四周,商量着如何对抗属珊军。
尉迟广汉道:“现如今,大家的看法都是觉得不能够跟属珊军硬拼,现在敌我双方力量不均衡,硬拼没有好处,可是,如果不硬拼,又以什么办法退敌?”
刘知远看着尉迟广汉,这尉迟广汉有种天生将领的感觉,加上先前展现出的身手,令他对尉迟广汉十分在意。
贾文彬道:“不如我们故技重施,就在朔州城当中制造内乱,然后乱了属珊军的马脚,属珊军的马脚乱了,这边咱们便可以以刘将军的军队大破属珊军。”
周华裳低声道:“有些不妥,千万不能将属珊军当成普通的军队来看,普通的军队或许会因为朔州城的内乱而士气低下,可是属珊军本身乃是由武人构成,这天下间的武人,多是为了金银财宝,荣华富贵,那朔州城究竟如何,跟属珊军的武人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而且,属珊军自恃兵强马壮,就算朔州城一时间丢了,他们也可以再打回来。”
白化羽叹了一声,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看来,没办法从雁门关离开了……”
刘知远看着众人商量,一直都未插言,他心中早就知道结果:“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他心想着此话落下,众人必定会摇头叹息。
却不曾想,张寒城却已经开口了:“这天下间的武人十分好战,而那耶律李胡,也是个自负的人。他觉得他的人十分厉害,倒不如我们不用两军交战的办法,而是采取其他的方式与他争斗。”
刘知远愣了一下,道:“其他的方法?什么方法?”
“摔跤。”张寒城开口道。
此话落下,百骑司众人愕然万分。
刘知远也万分的纳闷了起来。
张寒城开口道:“这契丹人生性好战,喜欢摔跤,天下间的武人,也喜欢比武拼斗。而属珊军中高手如云,何不设下擂台,进行比试,并且进行约定,如果属珊军败了,便要绕道离开,任由刘将军的大军前行,不得阻拦,如是我们败了,便做了他耶律李胡的手下便是。耶律李胡之上是耶律德光,想必如果能够收服一支军队,耶律李胡便算是立下大功,这样的功劳,他怎么会不要呢?”
“可是……”刘知远道:“少侠所说的确有道理,我也相信少侠等人的身手,只是,这契丹人怎么可能真的按照规矩来呢?”
张寒城道:“所以,表面上是进行比武,实际上契丹人不会遵守这个规则,我们也不会遵守这个规则。这样做的好处是,尽量打掉属珊军的一些高手,毕竟比斗,对方派出的高手一定是十分厉害的,打掉了对方的高手,就能够让属珊军实力锐减,同时,比武过程中,属珊军一定会被吸引注意力,我们可以想更多地方式来对付这个弱化的属珊军。”
事实上,谁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提出来以后,耶律李胡那里会不会同意,其实这种做法,有些像是两军对峙的时候,主将出来进行拼杀,主将赢了,自然士气大振,甚至一场拼杀,决定两方输赢也是十分常见的,只不过近些年来,这种比较正当性的比试自后唐以后,就鲜有人使用了。
昔年李存孝也和王铁枪拼斗过,就是这样的比试。
刘知远只觉得张寒城的话有些不太靠谱,主要是因为这种思维方式太过惊险,稍有不慎,便要葬送一切,简直就是在进行豪赌。
不过,他并没有马上选择退出,而是决定继续看看。
接下来,张寒城和属珊军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商量起了对策,而所说之语,倒是令刘知远越来越感到心惊,原本的豪赌,在一点点的增加胜率以及谨慎小心。
尉迟广汉道:“不错,只要我们提前进行埋伏,纵使属珊军是武人,在明处,也要被暗处的弱者咬死,我们提出这个办法之前,就布置陷阱,然后引他们进入,如此一来,这属珊军就更容易对付了几分。”
张寒城道:“现如今耶律璟也在我们手上,现在也是应该动用的时候了,耶律李胡一定会害怕耶律璟出事情。”
刘知远诧异道:“耶律璟?”
张寒城点了点头,道:“嗯。”
刘知远道:“这耶律璟,可是耶律德光的儿子?”
张寒城道:“不错,正是耶律德光的儿子。”
刘知远吓了一跳,耶律璟都被张寒城等人给捉起来了?可是看耶律李胡的样子,好像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这绝对是让耶律李胡害怕的事情了。
张寒城并不怎么想使用耶律璟,即使要用,现在用也有些可惜,因为耶律璟是可以要挟到耶律德光的一个重要之人。
如何在要挟耶律李胡的同时,继续把耶律璟捆绑上,然后二次要挟耶律德光,这就有些难办了。
……
不知不觉,天已经蒙蒙亮了。
百骑司众人跟随着张寒城,离开了关口所在,悄无声息的回到了朔州城。
他们负责在朔州城中进行提前布置,而刘知远那里,已经开始命令手下士兵,布置起了陷阱。
刘知远一开始是想着寻找机会退出这件事情,但是,张寒城等人的计策越来越稳妥,刘知远也忍不住参与进来,跟百骑司的人一起赌上一把。
关口之下。
刘知远端坐在马上,遥望着前方的属珊军,后方,弓箭手为拉开了弓弦,为刘知远保驾。
耶律李胡冷哼中朗声道:“现在天已经亮了,也是时候该交战了。”
说着,他忍不住戒备的环视四周,昨夜他担心了一夜,一直藏在人堆里,就是害怕甄灵的箭将他射杀,虽然已经多个时辰过去,一直没有冷箭飞来,可耶律李胡却仍然提心吊胆。
刘知远大笑道:“王爷果然是个性急之人,这两军交战,岂是儿戏?如是贸贸然的交战,我方将属珊军尽数诛灭,那王爷恐怕也会沦为俘虏。”
“你说什么!?”耶律李胡勃然大怒,他十分痛恨俘虏二字,先前他就是让慕容龙城给捉去了,此事让他颜面无光,害的耶律德光骂他废物。
刘知远道:“怎么?王爷不爱听?我也是在为王爷着想啊。”
耶律李胡喝道:“你不必逞口舌之利,真要打起来,我属珊军一齐冲入,你这军队定然瞬间被击破,不过是一群中原的软脚虾,也敢大言不惭,说要将属珊军尽数诛灭!你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刘知远叹道:“看来,王爷有些不服气啊。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王爷可还记得?王爷的属珊军,那么多的人马,都未曾伤到几个人,还损伤了不少的人手。”
耶律李胡脸色难看,道:“胡说八道,那几条泥鳅只是仗着突然出现,令我军措手不及,到后面,他们还不是逃了?不若你将这几只泥鳅放出来,看我属珊军如何让他们脑袋掉下来!”
刘知远道:“王爷身份尊崇,说话却如此粗鲁,实在叫人觉得不像是王爷,倒像是个莽汉。”
耶律李胡已经被刘知远气的咬牙切齿,大怒道:“好!很好,你敢污辱本王,本王这就叫你知道污辱本王的下场!”
说罢,耶律李胡就要直接率领属珊军冲关。
刘知远哈哈一笑道:“王爷何必如此心急呢?我听闻属珊军乃是由天下间的高手组成的军队,十分的厉害,可昨夜我不觉得属珊军真的厉害。倒不如我说个有意思的方式,王爷看看如何?”
耶律李胡冷笑道:“什么意思?”
刘知远道:“昨夜协助我的那些人,王爷已经看到了,他们在属珊军之中大杀四方,厉害无比,我觉得王爷的手下,绝对没有同他们这般厉害之人,可是王爷却不信此事,还觉得我是污辱王爷。那,不如我们就在此设下擂台,叫他们武人对武人,在此处角力如何?我就不信,他们还无法降服属珊军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