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中只听得呛榔一阵乱响声,就见张猛反手从破旧的叫花衣袍里面,快速拉出了一条大约四尺长短的精铁链子枪。
书生面无表情,站在对面冷冷地说道:“简直不自量力,自讨苦吃!”
话音未落,他的人已纵身扑来,张猛眼中看的分明,吐气大喝一声:“打!”四尺长的链子枪抡直了,一击“秋风扫落叶”横扫过去!
这条小巷虽然不怎样太宽阔,但张猛那条四尺长的链子枪施展开,却是绰绰有余。
他这一击几乎用尽全力,那条链子枪的去势极其凌厉。不料他方一动手,那书生刚才作势扑前的身形竟然向后缩了回去,快退两步,正好避开了张猛的一击横扫。
张猛收势不及,只听叮当的一声,那条链子枪立时扫在旁边一侧的刷了白色灰石的墙壁上。白粉乍起,如雪纷飞,刚才这一下如果恰好扫在那书生的腰上,他的腰骨不断折才怪呢!
张猛链子枪横扫出去时,早已经算准了双方的距离,谁料对方如此狡诈,身法闪躲如此之快,这记攻势竟然完全落空,心下不由得大吃一惊。
不等他惊魂未定,忽然发觉自己手中的那条链子枪前端枪头部分已经被那书生一把牢牢抄在手中。
那书生好高明的眼力,好快的出手!
张猛忍不住脱口道:“你……”
一个“你”字才刚吐出口,他已经连人带链子枪被那书生一把猛地扯了过去,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如何应变,小腹上就挨了那书生重重的一拳。这一拳实在重的很,以致于打得他当场如同虾米一样弓起了身子,整个面部疼得都扭曲起来,握着链子枪的手也松了开来。
书生旋即变拳为掌,顺手抄住了链子枪张猛原本握着的那一端。他两手抓着组成枪身的铁链,顺势一套一绞,就将那条铁链勒在张猛的脖颈上,但是并没有勒得太紧。
这一下直把张猛惊得魂飞魄散,口中连连急叫道:“手下留情!手下留情!”
他的胆子一向都不大,再者说了,一个正常人在这种生死关头的情形之下,胆子本来就很难大得起来的。
书生森冷道:“你现在立刻告诉我,方寒烟对你说了什么话?”
张猛犹豫了一下道:“我……”他欲言又止。
书生将套在张猛颈上的铁链一紧道:“再敢犹豫,我立即绞杀你!”
害怕那书生真的痛下杀手,张猛忙道:“我说,我马上说……”
书生重复道:“方寒烟对你说了什么话?”
张猛喘着气道:“她告诉我赶紧去通知捕快,赶往城北半里外的火神庙。”
城西变成了城北,土地庙变了火神庙,张猛这个人确实精明,懂得随机应变。
那书生“哦”了一声,仔细想了想说道:“不对,城北半里外根本就没有一间火神庙!”
张猛想不到那书生为何连霍州城外的地方都那么熟悉,赶紧替自己掩饰道:“她就是这样和我说的呀!”
书生冷笑一声,说道:“吆,还打算骗我是吧,我看你小子是真的不想活了!”
他将张猛颈上的铁链的又紧了一紧。
这一次比前一次更加用力,张猛的舌头给勒得几乎快要吐出来了,他吓得面色苍白,嘶声叫道:“饶命!我说。”
书生稍微松了一点,说道:“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张猛道:“是在城西……”
书生道:“城西那个地方?”
张猛道:“半里外的土地庙!”
书生道:“这一次确定没有再骗我?”
张猛道:“绝对没有。”
书生道:“很好!你可以放心走了。”说完以后,双手猛地收紧张猛脖颈上的铁链。
张猛立即发觉不对,大惊道:“你……”
书生沉声道:“说了实话我也要杀了你,因为只有死人是最可靠的。”
张猛道:“可是你刚才……”
书生截口道:“我刚才根本就没有说过不杀你啊!”
他的确没有这样说过。
张猛惊怒交集,口中大喝一声,双臂一曲,左右肘尖同时发力向身后猛击。
那书生何等人物,岂会被他击中,张猛的一对肘尖才击出一半,他的双手即时用力一绞,喀的一声,张猛的叫声嘎然而止,头部失去脖颈的支撑猛的栽了下来。
那书生又是一声冷笑,握着铁链两端的双手一齐缓缓松开。
张猛连人带铁链,发出“咕咚”、“叮当”两声,倒在小巷的石板地上。
书生望都不望张猛的死尸一眼,转身抬脚离开,头也不回的沿原路走了回去。
出了巷子,拐上主干长街,他就大步往西而去,步伐丝毫惊慌之意皆无,一点也不像是个刚刚杀了人的凶手!
可以看出,他显然并不是第一次杀人,也只有已经杀过不少人的老手,才可以如他这般镇定。
那书生自认谨慎得很,确信自己当时并没有留下任何的线索,这样一来,张猛的死亡,岂非又是一个难解的谜,恐怕事后霍州缉捕司的人又要伤一番脑筋了!
真的如那书生想得一样吗?只怕未必,因为那书生才出了巷口,已经落入一个人的监视中。
那个人一直静静地站立在巷口对面的一户人家的屋檐下,一身黑衣,头上戴着一顶竹编的笠子,笠缘低压眉际,他的头又时时半垂着,所以很难看得清楚他的真正面目。
他其实已经跟踪那书生很久了,因为他的功夫远高于那书生,而且江湖经验更是比那书生丰富得多,所以书生丝毫没有察觉有人在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看着那书生走进那条小巷,却并没有跟进去,只是在外面远远地等候。
因为他早已经猜测到那书生进去小巷的目的何在,知道他一定会再原路返回的。
果然不出他所料,那书生并没有让他等得太久,很快就从巷子里走出,拐上了主干长街。
那书生一出来,他立即又远远地跟了上去。
在跟踪这方面,戴斗笠的黑衣人无疑就是一个江湖老手,否则凭那书生一身不俗的本事又怎会完全察觉不到呢?
正所谓螳螂欲捕蝉,黄雀在其后,于是一连串的追踪便在霍州城城西街巷展开了。
那书生究竟是谁?戴笠子的黑衣人又是那一位?
还有那个嘴巴奇大的老婆婆,她其实又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