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看起来这么熟悉,原来这正是闻香馆后门的那条巷子,那两扇涂血似的门正是闻香馆的后门,夏侯傲的尸体却是早已不在了。
想要令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彻底消失不见,难道不是比令一个活生生的人消失要更容易吗?
宁飞没有再去叩打那扇红漆木门,因为根本已经没有这种需要了。
一直到两人完全走出了这条长长曲折的巷子,宁飞才对龚正说道:“我想你现在大概已经看出了我们刚才穿过的这条巷子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龚正思索了一会,才有些不是太肯定地说道:“以我们今晚所走的情况来看,它大概是绕着闻香馆……”
宁飞突然插话道:“我也就是眼睁睁地看着你沿着这条巷子走进了闻香馆的后门。”
“那根本就不是我。”龚正叹了一口气,有些不满地分辨道。
宁飞忽然停下脚步,没有继续前行,因为他已经看见不远处的前边正围着一大堆人,那里正是夏侯狂身体爆炸之后血肉纷飞的区域。
几个缉捕司衙门里的捕快正在大声呼呼喝喝的,看来爆炸声惊动了周围的百姓,已经有人去缉捕司衙门报了官。
“我的建议是我们应该绕路走开,你意下如何?”龚正笑着回头看了一眼龚正道。
“你的建议应该是很好的。”龚正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时间已是很晚了,正是夜色深浓至极的时段,简直色如泼墨一般。夜色越深,反而衬托得月色愈加明亮。
赵千户所住的那幢庄院内外,灯火通明,照耀之下简直亮如白昼仿佛。
这幢庄院位于黄州县城的核心区域,地理位置极佳,但是如果不向别人细心打听,想要找到也并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
但随便找一个黄州县城的当地人打听一下,却是不难问一个清楚明白,宁飞正是在路上随便打听了一下,并没有费多少气力就找到赵千户的这幢庄院里来了。
四个黑衣青年正在宅院的大门外巡逻游弋,不知道是为什么,一个个面色显得分外凝重。宁飞才刚一接近大门大约两丈左右的距离,他们的目光便利剑一样落在宁飞的身上。
很明显他们那天并没去过荷花湖上,因为里面没有一个人是认识宁飞的,所以当宁飞从两丈左右的距离往大门口的石阶前走来时,他们眼睛里的警戒之色更加浓重了几分,其中一个的黑衣青年的右手甚至已经悄悄握住了腰间长剑的剑柄。
对于他们明显的敌意,宁飞早就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并不在意,只是笑了笑,脚下不停继续走上前去,不过这一次,他知道就是说出自己的姓名,也应该不会有什么麻烦,以赵千户一贯精打细算的谨慎性格,肯定早就应该有话交待下来了。
那四个黑衣青年看着他越走越近,两两相顾了一眼,左面一个为首的黑衣青年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敢问阁下可是姓宁?”
宁飞微微一点头,温和道:“在下宁飞。”
听到“宁飞”两个字,四个黑衣青年齐齐松了一口气,不等宁飞再往下说什么,一个个已经抱拳当胸,拱手一礼,大声道:“家师早已吩咐过我等,宁大侠随时可能会光临宅院,只要人一到立时请进大堂招待侍候。”
宁飞笑了笑,说道:“令师看来不单单善于精打细算,而且还会神机妙算,竟然可以料到我在今天夜里也很可能要找上门来。”
“宁大侠请——”四个黑衣青年以敬仰的目光望着宁飞,眼眸中原有的一丝警戒之色早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快剑宁飞名动江湖,侠名远播,原本就是这些年轻人心目中的偶像。看见他们露出这样的目光,宁飞非但没有高兴,反而由心底冒起了一股深深的寒意。
在这之前,已经出现了两个冷血夏侯,两个君子龚正,全都是一模一样,真假难辨。根据目前掌握的情况来说,断魂剑方震南很可能也有两个一般模样的。
如果再有两个快剑宁飞,也是完全有可能的事,而假如今天来的自己是假的宁飞,看四个青年听到自己报出名字后,对自己那满是仰慕的目光,这种情形之下想要杀死那四个黑衣青年,简直毫不费力,应该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但是宁飞也只是暗自心寒而已,却并不会因此就认为那四个黑衣青年做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这种两个人真假难辨的事情,原本就非常出人意料之外,在没有经历今夜这一系列的事情之前,自己若是突然见到假的方震南或者龚正,恐怕要比这四个黑衣青年会更加轻率。
心念再转,他忽然发觉自己最近的运气其实已经非常不错了。
那个假的龚正本来随时有机会将他刺杀于剑下,方震南也是一样,却因为他偶然突发奇想去追踪那个假龚正,解开了背后隐藏的隐秘,从而因为自己的偶然举动将这种隐藏的巨大危机化解于无形之中。
那四个黑衣青年当然无法猜到,就在刚才的短短瞬间,宁飞竟然想了这么多,他们有些好奇地上下打量着宁飞。
宁飞忽然开口道:“我们此前应该还从来没有见过面吧?”
其中一个身形较瘦的黑衣青年说道:“虽然我等一直未能有幸得见宁大侠的尊面,但是你的大名我们四人却早已经如雷贯耳。”
宁飞道:“令师想必只是对你们几人说过,我是一身怎样的装束打扮。”
为首的一个个子较高的黑衣青年说道:“有这些已经足够了。”
宁飞正色道:“幸好我是真正的快剑宁飞。”
听了宁飞的话,四个黑衣青年很是奇怪地望着宁飞,一个个头稍微矮些的黑衣青年脱口道:“宁大侠的话我们几个怎么听不明白。”其余三个黑衣青年虽然没有说话,但从他们三个的眼神可以很容易看出,他们三个对于矮个黑衣青年说的话是完全赞同的,他说的话就是他们三个的真实想法。
宁飞并没有多作解释,只是笑了笑,说道:“暂时不明白没有关系,总有一天你们会明白的。”
语声未落,一个灰衣老者急步从宅院内面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大声道:“你们四个不好好巡逻,聚在那里在干什么……”
话还未说完,他忽然瞧见了正巧望过来的宁飞,不由得一怔,说道:“宁大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