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云清冷冷道:“你当然没有将曾经的那件事放在心上,我却至今无法忘记。”
赵千户双眉紧皱,金棒连接柳云清七剑,一对长长的寿眉突地一展:“你说的那件事可是有一年你向我借取二百两黄金一事?”
柳云清冷笑道:“你总算是想起来了,我还以为你早忘干净了呢!”
赵千户道:“这么说,你当时向我开口借钱是认真的?”
柳云清道:“那天我去找你开口借钱时,虽然喝了不少酒,也有了几分醉意,但是说的却绝对不是什么醉话。”
赵千户道:“可是你当时却明明像是在说笑一般啊?”
柳云清道:“那是因为我是第一次向别人开口借钱,你难道不知道,第一次向别人张嘴借钱的人,面皮都薄得很,也尴尬得很,也只有像说笑那样说出来,才会觉得好过些。不然的话,实在难以启齿。”
赵千户叹息道:“我们是结拜多年的好兄弟,你如果真的困难,急需要钱财的话,为何不直言相告呢?”
一顿接着又说道:“当时看你醉意朦胧的样子,再加上你说话时的语气嘻嘻哈哈的,我真的以为你只是在说笑而已,而且你当时也始终不说出借钱的具体用途,更是让我确定以为你只是和我开个玩笑,所以我一点也没往心里记,如果不是你今天特意提起,我几乎已完全忘记了。”
柳云清满脸苦笑道:“那是因为具体的借钱用途我实在说不出口。”
赵千户有些诧异,还没等说话,郑天龙冷笑插口道:“你不是一向淡薄名利吗?”
柳云清道:“可我毕竟也是一个人,是一个心理正常的人,只要是心理正常的人难免就会有一些正常的欲望。”
郑天龙追问道:“你的正常欲望是什么?”
柳云清手中长剑一缓,说道:“女人。”
郑天龙不由得怔住了,赵千户沉吟道:“我记得你自己年轻的时候,曾经说过,只要找到一个适合的女人,你也会考虑成家立室。”
柳云清道:“我找你借钱的那一年总算找到了一个。”
郑天龙道:“就是那个你认为适合成家立室的女人给你要你二百两黄金吗?”
“不是她。”柳云清正色道,“而是养她长大的人。”
郑天龙纳闷道:“养她长大的人,难道她从小没有父母?”
柳云清道:“有父母,只是因为自幼家境贫困,无力抚养她,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将她卖进了青楼妓馆。”
“这么说她是一个妓女对吗?”郑天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赵千户同样也是大吃一惊。
柳云清一脸严肃道:“她虽然是一个妓女,却是出污泥而不染,自她开始接客以来,一向只卖艺不卖身,她非但漂亮,而且极其聪明,琴棋诗画样样精通,而且都远在我之上。”
赵千户有些恍然地点点头道:“难怪你会对她这样一片痴心了。”
郑天龙忽然问道:“她的年龄到底有多大呢?”
柳云清有些痛心道:“如果她没有死的话,到今年应该有二十七岁了,我认识她的那一年她最多十八岁。”
郑天龙又是大吃一惊道:“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今年应该六十出头了,往后倒数九年,你也已经是五十出头的年纪了,以你的年龄做她的父亲都绰绰有余了,难道你认为你们之间的年龄相差太过悬殊了吗。”
柳云清有些气恼道:“连她本人都没有在乎我们双方的年龄差距,你又何必在哪里大惊小怪呢?”
郑天龙怀疑道:“你认为她是真的不在乎吗?”
柳云清冷冷道:“我又不傻,脑子也不笨,她说得是真心话还是假话,我难道分辨不出来吗?”
郑天龙倏的一笑:“我倒不是怀疑你说的话,但总觉得这件事实在有些让人无法置信。”
柳云清道:“你这个活死人,懂得什么感情?”
郑天龙笑笑道:“也许她对你真的很有好感,而你也确实能够给她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但是......”
赵千户截断道:“他既然坚持认为是这样,你又何必故意浇他的冷水?”
郑天龙轻“嗯”了一声,柳云清却勃然怒道:“难道你们两个不相信我说的话?”
赵千户尚未答话,郑天龙又抢先道:“不是不相信,只是觉得你当时的年龄做他的父亲都已经稍嫌大了。”
柳云清断喝道:“住口。”
郑天龙又故意道:“在我看来,她很可能真的只是将你当做父亲一样罢了,你却一厢情愿的以为她对你是爱慕之情。”
柳云清大怒,长剑一紧,连续几剑疾攻郑天龙,赵千户连忙用金棒截下,又问道:“她难道是因为你不能筹集足够的钱替她赎身才最终死亡的吗?”
“也可以这样说。”柳云清满脸自责道。
赵千户长叹一声,郑天龙又道:“什么叫可以这样说,听你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对吗?”
柳云清恨恨道:“我因为自信自己一定可以筹到二百两黄金,于是早早在那个老鸨面前夸下海口,可是我却没能做到,再去老鸨那里,不免受尽了她的冷言冷语,而那个可恶的老鸨也因此要强迫她另外选择人家。”
郑天龙道:“你肯定不会因此作罢,那你后来采取了什么行动?”
柳云清冷笑道:“我恼怒之下,决定趁夜色将她偷偷劫走,但此事一旦发生,他们肯定可以推断出是我所为,一旦传扬开来,我会立刻名声扫地,以后就很难在江湖上立足了。”
他沉着脸,顿了一会接着道:“除非计划安排得很好,或者安排一个很大的意外,将所有的可能知道这件事的人全部毁去。”
赵千户和郑天龙怔怔的望着柳云清一脸杀气的样子,好像第一次认识他。
“所以我特意安排了一场大火。”柳云清长剑突然停下来,背靠在假山之上,脸上神情一黯,满是懊悔道,“在火势刚刚起来,众人一片混乱之际,我便身着夜行衣悄悄地摸进去救人,谁知道那可恶狡猾的鸨婆已然将她临时转移到了另一幢楼里。”
郑天龙道:“想必是那老鸨人老成精,考虑到你很可能利用自己的武功偷偷来抢人。”
赵千户心中一动,突然道:“莫非你放火的那幢楼子恰恰是她那晚所住的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