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的不错,正是——”柳云清的神情更加黯淡,声音低沉道,“我寻遍整栋楼都没有找到人,不得已之下急忙抓了个人盘问清楚,这才知道她竟然在失火的那栋楼里,我心急如焚地赶过去抢救,不料那幢楼已经完全成为一片火海。”
听得赵千户一再长叹,郑天龙看见柳云清说到这一段话时的脸色那么难看,话到嘴边上又咽了回去。
柳云清持剑冷冷地瞪着二人:“所有这一切的后果都是因为我没能筹到二百两黄金引起的,当时我就已经在心底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会让你们后悔的。”
“我们?”赵千户急问,“除了我还有谁,难道是韩烈兄弟吗?”
柳云清道:“不错,正是韩烈那个莽夫,我痛恨这个人还要远甚于你!”
赵千户有些奇怪道:“那又是因为什么呢?难道也是因为钱的事吗?”
柳云清回答道:“没错,找你借钱没有成功之后,我第二个找的人就是他韩烈,虽然他不可能像你这般特别富有,但拿出二百两黄金对他来说应该还不是什么多大的问题。”
赵千户沉吟道:“韩兄弟一向耿直爽快得很,按理说应该不会拒绝你借钱的。”
柳云清道:“他没有借钱也就罢了,可是他说的那些话实在有些伤人,我却是难以忍受,所以我只当他说的都是醉话,便没有再向他提及借钱的事,第二天一早我便告辞离开了。”
赵千户道:“韩烈并不是那种喜欢口齿轻薄的人,我敢以项上人头保证他绝对不是。”
郑天龙插口道:“你们两人当时都喝了不少酒,他也许说的都是醉话。”
柳云清道:“一个人如果有了些酒意,脸皮通常都会变得比较厚一些,也容易说错话。”
赵千户叹气:“韩烈喝酒,总喜欢一壶壶地尽往咽喉里倒,这样喝很容易就会醉得一塌糊涂,人喝醉之后难免会胡言乱语,这本来就是再所难免之事,你又何必较真呢?”
柳云清道:“韩烈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就是说醉话也是直来直去,绝不会无的放矢,拐弯抹角的。我必须得承认,他尽管说的实在让人很不喜欢听,却也实在很有道理。”
郑天龙嘟喃道:“不难想像他对你究竟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无非是老牛吃嫩草,老不修贪恋美色,老变态摧残少女等等。”
柳云清瞪了郑天龙一眼说道:“我喜欢那个女孩,却绝不是因为贪恋美色,或者精神变态只为摧残少女,你们应该清楚得很,自从我的发妻因病亡故之后很多年,我从来就没有再真正喜欢过第二个女人,到了那把年纪,突然又起了续弦之念,我绝不是因为一时冲动才起的这个念头……”
赵千户截话道:“我一点也不怀疑你对那个少女的爱百分之百是出于一片赤诚,毕竟老夫少妻的例子也并不是多么稀罕的事……”
郑天龙固执道:“我个人总觉得老夫少妻之间的年龄相差太大不可能会是一件好事。”
他停了一会又接着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和那个女孩之间只是适宜偶而诗酒唱合的忘年交而已,实际上并不适合做长久相伴夫妻?”
柳云清道:“现在仔细想来也许你说的是对的,不过现在来说这些都已经太迟了,也已经无济于事,因为人死是不可能复生,人生也没法回头重来。”
赵千户微微颔首道:“我这里想再次申明一下,当时你醉眼朦胧如同玩笑似地开口向我借二百两黄金,我内心的的确确是以为你在和我开了个玩笑而已。”
听了赵千户的话,柳云清脸上带着几分不信冷笑道:“你不是一贯擅长精打细算,辨识人心吗?怎么可能连我当时是真的想借钱还是想开个玩笑都分辨不出呢?”
赵千户道:“对于外人而言我确实如你所说的那样,但是对于老兄弟老朋友,有时我却会变得很是愚笨,因为我一直都认为老兄弟老朋友之间什么事都可以直言告知,没有必要在那里费心测度揣摩。”
柳云清哼了一声道:“你的口才一向都很是不错,但是并不能说服我原谅你。”
赵千户摇头道:“我不是为自己辩解什么,也不是一定要你一定原谅我的疏忽,在我看来,我们兄弟之间的交情绝对不止二百两黄金这个价格,真正的兄弟情义从来都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
柳云清沉默片刻道:“此事从今日起,我们不必再说了,因为它早已成为过去,我们说得再多也没什么意义。”
赵千户道:“我看你事后其实也早就想得清楚明白了,否则绝不会等到现在才突然起了报复之心。”
柳云清面无表情地和赵千户对视了一眼,并无言语,对于赵千户说的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赵千户接着道:“而且我相信昨夜针对韩烈兄弟偷袭一事,你事先并没有预谋,射出那一针,完全是一种临时起意的行动,很可能只是因为昔年深藏于你心底的怨恨偶然冒了出来,以致于让你突起杀机。”
他停顿了一下,摇头道:“也许你只是想借周成远的手狠狠的刺上韩烈一剑,出一口憋在自己胸中很久很久的闷气。”
柳云清冷笑一声,赵千户摇头接着道:“我事先倒是没有想到,你偷袭韩烈兄弟之事竟然会有这么多的曲折。”
柳云清冷冷道:“就算你想到了又能如何呢?”
赵千户道:“如果我事先知道你偷袭韩烈之事有这么多的曲折,绝对不会请宁小兄弟帮忙留意你的行踪。”
柳云清道:“假如我要走,你该如何?”
“我也不会有任何阻拦,已经失去了一个老兄弟,这就够我痛心很久的了,我绝不想再失去一个老兄弟。”赵千户微叹到,“想来你自己现在也有些后悔,因为昨夜的那种后果纯粹是你由于一时激愤而造成,却并不是你所想要的,你应该并不是真的想置韩烈于死地。”
“笑话,我有什么后悔的?”柳云清虽然很是嘴硬地这样说,但是脸上的神色却是不自觉地一黯。
郑天龙看了自己大哥赵千户一眼,没有作声。
柳云清倏地又问:“如果我现在非要走的话,你们还会让我离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