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睿达让那个告密者尝尽了皮肉之苦, 往后白隽恐怕还会让那人受点“心理创伤”,否则都对不起他在朝堂如鱼得水混这么些年,历练出来的手段。
在他眼皮底下,被雍修远拉拢,暗通款曲,真当他是寺庙里泥塑的菩萨吗?
武俊江不屑地哼了一声,“没事惹冯四干嘛!”
对“疯狗”,要么一棍子打死,要么就远远避开别撩拨,非得去逗弄两下,显得自己能耐是吧!
吕元正见识过不少阴私算计,人心鬼蜮,“就不知道他们为的是哪件事?”这背后怎么可能“没事”。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恨,事出必有因。
只是雍修远是一地刺史,不可能刑讯逼供,拷问出他背后的人谁。
若说套话,到底宦海沉浮几十年,不是蠢到家的人物,岂会轻易露出破绽。
时间可以让人淡忘一切,再是炸裂的八卦也会被一桩又一桩的新鲜事替代,包括冯睿达的“帽子”事件。
李君璞运气不好,亲表哥也强不到哪里去,偏偏赶上最寸的时候。
大军凯旋归来,经过短暂的休整,并州城内的大小宴会如雨后春笋般纷纷涌现。
这件新鲜的奇事自然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冯睿达因此一再成为被“讨论鞭挞”的对象。
别人说起来,至少表面上是夸赞和佩服;但在冯睿达看来,无异于鞭尸。
对于那些正式且繁琐的宴会,冯睿达向来兴趣缺缺。但有些他避都避不开,比如王府,比如白家……
虽然没人敢当着他的面嘲讽,但自家事自家知,别以为他不知道背后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
若非还有“纯爱守护者”的人设框着,冯睿达非得再次施展铁血手段,打断几十根肋骨以儆效尤。
用温茂瑞的话来形容就是,“范大将军现在看冯将军的眼神,比看范二还嫌弃!”
一般人形容范成达和冯睿达的关系,通常说的是得力干将,而非心腹爱将。
因为实在是“爱”不起来。
如今范成明、冯睿达这对临时搭档的“成达”组合,威慑力甚至远超范成达本人。
范成达顶多给人造成肉体创伤,而这俩没下限的,还附带精神伤害,甚至连累身后名,影响深远。
谁见谁不怕,唯恐避之不及!
作为“喵头军师”的段晓棠则躲在背后,深藏功与名。
于广富断言,段晓棠做的香菇牛肉酱顶多吃三天,这已经是相当宽裕的估计了。
实际上两天都没撑过去,这帮人不仅大吃特吃,还打包带走,声称是拿点回营房配宵夜。
世上还有没有第一锅段氏香菇牛肉酱留存不得而知,反正伙房的罐子早已空空如也。
范成明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洗漱好之后,直奔伙房而来,想要寻找些美食来慰藉自己快擂鼓的肚腹。
当他看到段晓棠与几个亲兵坐在伙房外的桌案旁忙碌时,不禁感到大为惊奇,“怎么还在营中,不去李家吗?”
他还满心期待着段晓棠偷摸开小灶,自己也能沾点光,多吃点好吃的牛肉呢!
段晓棠淡淡地回答道:“他家今天没人。”
今天是王元亮家举办宴会的日子,叔侄俩都吃席去了。
范成明一听,顿时恍然大悟,“相亲去了?”
不愧是吴越的心腹大患,连这些边角料消息都知道。
范成明的好奇心再次被勾起,追问道:“那这事儿能成不?”
段晓棠一边继续着手上的活儿,一边轻描淡写地回答道:“郎心如铁。”成不了。
范成明本就对李君璞的终身大事不太关心,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段晓棠手上的东西所吸引,“这是花生?”
似乎还记得段晓棠以前曾经给他吃过这东西。
段晓棠微微点头,心底却在纠结。范成明眼里没活,若是让他在旁边闲着,自己肯定会气不顺。但若是让他来剥花生,恐怕这些花生都得被他炫进嘴里。
范成明压根不管桌面是否干净整洁,丝滑无比地半趴在桌子上,双手撑在脑袋底下,悠闲地问道:“你这是打算做什么好吃的?”
段晓棠答道:“醋泡花生。”
范成明一听,第一反应,“武将军肯定喜欢这东西!”
随即说道:“待会我得尝一尝。”
段晓棠笑道:“得泡好几天呢!”心急吃不了醋花生。
眼前的美食没着落,范成明立刻挺起身子,冲伙房里喊一嗓子,“周营长,有吃的没?”
这不早不晚的时候,到底算吃早饭还是午饭?
屋内的周水生,一听见门外传来的响动,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双手在围裙上匆匆抹了两把,急切地跨出门槛,应声答道:“范将军,现成的有杂粮粥和烤饼。”不过都是早上剩下来的。
“还有一道拌龙筋,马上就好了!”
范成明一听这名字,不禁眉头一挑,兴致盎然地问道:“龙筋?”
望文生义,以为是什么珍稀动物的蹄筋。
段晓棠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就是凉拌黄瓜干。”
黄瓜还是庄旭在德远寨种的呢!
周水生憨厚地笑了两声,附和道:“本地人管这就叫‘龙筋’,图个吉利意头。”
范成明兴致勃勃地说道:“那我得尝尝,龙筋是什么滋味。!”
黄瓜吃多了,黄瓜干倒是少有尝过。
段晓棠终于给范成明找到了活儿干,凉拌菜怎么能少了蒜呢?
扒蒜总行了吧!就是看不得他清闲。
范成明在段晓棠的压迫下,拖拖拉拉剥了两颗蒜,终于等来了他的饭食。
大口嚼着杂粮粥与烤饼,再夹几筷子清爽解腻的拌龙筋,将一夜的饥饿一扫而空。一抹嘴,自带干粮去王府出勤了。
他也想知道,吴越对这道别出心裁的“龙筋”又会作何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