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
“诏曰:朕承皇天厚土之佑,继祖宗鸿业之基,君临天下,夙夜兢兢,未敢有忘先帝之训、宗室之望……”
“晋王者,太祖高皇帝第三子也。自幼禀性英毅,资识超卓……”
“昔外域来犯西境,晋王身先士卒,统帅晋军,屡立战功,扬我大明国威于塞外,保山河之宁谧,固社稷之根基……”
“奈何天不假年,王溘然长逝,朕心悲痛,万民同悼,赐谥号恭……”
“另册封晋世子朱济熺为晋王,其子朱美圭为晋世子,望卿统领晋藩,为国戍边……”
“朕望宗室诸臣,皆以晋王为楷模,忠君爱国,共保大明江山万载永固!”
皇帝没有亏待晋王,该给的都给了,其余诸子也获封了郡王爵,当然,封地都在外面。
至于晋王身后的丧事,则降低了大宗正朱允熥去负责,另外,罢朝一日!
临安公主府!
朱雄英没有惊动任何人,只带了老朴和蓝猴儿来到府上。
远远望去,只见临安公主正带着小孙子在院子里玩耍呢!
“奶奶,家里来人了!”
李芳的儿子指着不远处的朱雄英三人!
“让奶奶看看是谁来了!”
临安公主回头一看,顿时一愣,立马起身说道:“这是哪阵风把皇帝给吹来了!”
“大姑!”
朱雄英声音沙哑道:“饿了!”
多年的相处,临安公主可太了解大侄子了,看这样子一定是受了委屈或者过不去的坎了!
“屋里坐,我去做饭!”
临安公主这么多年以来都很简朴,家里虽然也有下人,但她始终亲自操劳一家人的吃穿。
朱雄英回头说道:“你们自己出去弄点吃的,日落前回来!”
“遵命!”
二人并未如往常一般再多言半句,旋即迅速离去!
伙房之中,朱雄英静坐在炉灶之前,双唇紧闭,目光专注,只是机械且不间断地往灶膛里添加着柴火。
“好了,大侄子,火势过猛,待会儿食物可要焦糊了!”
临安公主手持铲子轻叩锅沿,目光低垂,凝视着始终缄默不语的大侄子,神色平静,语气再度变得温和且郑重。
“雄英,你回去坐下等候,待饭食备好,我自会派人唤你!”
朱雄英缓缓摇头,表情有些木讷,说道:“我就想和姑姑说说话!”
临安公主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问什么,叹息一声继续低头做饭!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三菜一汤被端上了桌,清炒豆芽,煎豆腐,蒸肉,绿豆棋子汤,主食早上蒸的馒头又热了一下。
“你来的太急了,也没怎么准备,家里人少,菜也不多,再买也来不及了,凑合吃点吧!”
临安公主一边说着,一边递过筷子!
“大姑,别这样说,能和你们这些亲人坐在一起吃饭,就算吃糠咽菜都是开心,高兴的!”
“今个是怎么了?”
临安公主往大侄子碗里夹菜,问道:“是不是又想你皇爷爷了?”
朱雄英摇头,嘴里吃着馒头,眼眶中却泛起了泪水。
临安公主坐了过去,安慰道:“雄英啊,出什么事了,你告诉姑姑,别憋在心里!”
朱雄英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泪眼夺眶而出。
“大姑,三叔,三叔……走了!”
“啊!”
临安公主震惊地捂住嘴,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三哥……怎么会……去年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怎么就走了?”她声音颤抖,手中的筷子也掉落在桌上。
朱雄英哽咽着,将三叔离世的事缓缓道来。临安公主听着,泪水也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轻轻拍着朱雄英的背,安慰道:“生死有命,你三叔走了,你也别太伤心,你肩上还有这天下的重担呢!”
朱雄英抬起头,用袖子抹了抹眼泪,说:“大姑,我就是心里难受啊,我实在不知该找谁倾诉!”
皇帝是倔强的,他就算心里再难受,也不会朝着儿子们去哭诉。
临安公主叹了口气,说道:“雄英啊,生老病死,人间常态,来,咱们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面对那些烦心事!”
朱雄英哭诉道:“我就是心里难受啊,父亲,二叔,皇爷爷,如今连三叔也走了,身边的亲人一个个的都离我而去了,我……我受不了……我真受不了啊!”
快四十岁的皇帝了,在临安公主面前哭的像个孩子。
或许成长的代价就是逐渐失去吧!
临安公主继续安慰道:“谁说都走了,姑姑这不还在陪着你吗!”
青丝白发,多是皱纹,临安公主也老了,再也不是当年的大公主了。
“吃饭,不管怎么样,都要先吃饱再说!”
朱雄英听了临安公主的话,微微点头,拿起筷子,却只是机械地往嘴里送着饭菜。临安公主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也不好受,却也知道此时说再多安慰的话都无用。
这时,李芳的儿子怯生生地走到朱雄英身边,递上一块手帕,奶声奶气地说:“皇帝伯伯,擦擦眼泪!”
朱雄英看着眼前可爱的孩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接过手帕。
一顿饭在沉闷的气氛中结束,朱雄英起身准备离开。临安公主送他到门口,说道:“雄英,以后心里难受了,就来姑姑这儿,姑姑一直都在!”
朱雄英眼眶又红了,他紧紧握住临安公主的手,说:“大姑,您多保重,一定要多保重,有事立马派人去宫里告诉我!”
反复交代,就是不想让最后的亲人再离开自己。
和湘王之间名为叔侄,其实更像是兄弟,临安公主更像是一位母亲照顾自己的儿子一样在照顾皇帝!
其实在朱雄英心中,也早已把临安公主带入到母亲的身份,受委屈了,心里有事过不去,会来找母亲诉说。
自己的母亲永远不会笑话你,嫌弃你,只会安慰你,心疼你!
“放心吧!”
临安公主对着马车摆手道:“走吧,走吧!”
夕阳西下,朱雄英坐在马车里,望着窗外的落日,直到余晖渐渐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