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砚洲低头沉思,末了开口道:“没人比我更合适。”
顾鹤庭:“……”
饶是顾鹤庭自诩脸皮比城墙厚都不敢说这话。
“你要不要脸?”
程砚洲不为所动,娶不到媳妇儿还要什么脸。
他说:“总归莞宁早晚要结婚,你难道能找出一个比我还合适的?”
顾鹤庭翻白眼,“谁说没有?”
“我大伯娘的娘家侄子,徐斯南,跟我一般大现在在科研所工作,自己带项目,国家负责一应事务。”
程砚洲一下戳中要点:“那总归研究员没时间照顾家庭,别到时候只顾着研究连家都不回,什么事都帮不上忙还得让人伺候。”他还反问:“他会做饭吗?他招顾莞宁喜欢吗?他有我高有我壮有我能打吗?”
顾鹤庭嘴角抽搐。
是的,今天他也看出来,顾小晚那丫头可能是真喜欢程砚洲。
“那你能吗?”顾鹤庭扒拉一下自己认识的男同志,还真是有各种各样的缺点。
长相不过关的剔除,没本事的剔除,靠家里混日子不上进的剔除,花心的剔除。
这样排除法排到最后就剩那么几个,矮个里面拔高子,徐斯南算是条件最好的。
家世好相貌好无不良嗜好,但是工作性质特殊,一进项目几个月都没法回家。
而且他还不会做饭。
徐斯南可打小就是徐家的小少爷,别说做饭了,连厨房都八成没进过。
不成不成。
跟那些歪瓜裂枣比起来,再看程砚洲那简直太合适了。
除了家世一条,其实这条也不算啥,他们自个毕竟也不是多厉害的人家。但是程砚洲出身好啊,就像之前说的,八辈贫农根正苗红。
只要人有本事还上进,关键对顾小晚好还招顾小晚喜欢,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啧!
顾鹤庭不敢相信,他就这么被说服了?
“不行,你长得太黑了。”顾鹤庭开始鸡蛋里头挑骨头。
程砚洲:“……”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瞅瞅你自个?
“你考虑考虑。”程砚洲道:“平心而论,没人比我更合适。”
“而且我娘也喜欢莞宁,她向来当儿媳跟闺女一样,你看我大嫂就知道。”
这点确实特别加分。
别的不说,就说程家的灶上一整天都温着姜汤,那一看就是给顾小晚准备的。
顾鹤庭坚持不松口。
程砚洲也没想几句话就让他答应,毕竟是自个亲妹子的婚姻大事,就算顾鹤庭一口同意但是程砚洲还不敢应呢。
谈话到这里结束。
两人又回到邮局。
顾鹤庭给在京市的发小们去了个电话。
王跃清接起电话,“喂,谁呀?”
顾鹤庭:“是我,问你个事。”
王跃清歪在沙发上,一手剃指甲,问:“哟,顾老二,二哥!你咋有工夫给我打电话了?”
“问你事儿呢别废话。”顾鹤庭没好气道:“电话费贵着呢合着不是你掏啊?”
王跃清:“……”你一有钱人在乎这个?
顾鹤庭问:“徐徐徐文理,这个名儿你有印象不?”
王跃清抬眼看着房顶,拖长了声音,“有印象。”
“姓徐,那就是徐家的呗,你大伯娘的娘家不就姓徐?”
顾鹤庭呛回去,“我知道我问你?”
“得得得,您是大爷!”王跃清坐直了,“真有这么个人儿!我印象也不深,但就是你大伯娘娘家的。”
顾鹤庭:“说!”
“行嘞!”王跃清灌了杯茶,润润口才接着说:“这人吧,是你大伯娘的大哥的媳妇儿的前夫的孩子,还是前夫跟老情人生的。”
顾鹤庭:“……”
他恨不得顺着电话线过去好好教训王跃清。
王跃清偷笑两声,都能想象到那头顾鹤庭憋着愤怒的表情,“行了不卖关子了。”
“徐文理就是他爹的私生子,后来他爹跟他娘结婚他才进了徐家的门。”
顾鹤庭好不容易理清关系,“他爹也姓徐?”
“这就是个糊涂事了。”王跃清道:“徐文理他爹是徐老爷子的二儿子。”
“徐斯南他爹是徐老爷子的大儿子,他跟徐文理论关系还是堂兄弟。”
仔细说明白喽,就是徐家两兄弟前后娶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也是徐斯南他娘。
顾鹤庭听得头都大了。
“帮兄弟办个事。”不过这不妨碍顾鹤庭给徐文理找麻烦,“徐文理下乡的地方在北三省,他一直想回城,你给拦下。”
“这好办,不过为啥啊?”王跃清不解,“你在阳市当兵,莫非徐文理也在阳市,得罪你了?”
“呵!”顾鹤庭冷笑,“他得罪我家顾小晚了。”
“啥?”王跃清跳起来,“他惹咱妹子了?”
“那是我妹子!”顾鹤庭道。
王跃清不在意,“咱不是好兄弟?你妹子不就是我妹子?别那么见外,我妹子都喊你声哥呢!你放心,这事我指定帮你办好!”
顾鹤庭挂掉电话,挂掉前还不忘说一句:“那是我妹子你小子走夜路小点心!”
王跃清盯着话筒:“……”
难不成你还从阳市飞回来套我麻袋?
挂掉电话,两人又去国营饭店,奔着买肉丸子去。
到了那还碰到了刚出锅的南瓜饼,这不得合计来两斤?
买完东西,瞅天色不迟,程砚洲又带顾鹤庭去四弟程砚波家。
程砚波在矿场工作,做的是文书工作。
正当午,两人上门的时候赶上程砚波和朱晓慧两口子吃饭。
门被敲响,程砚波赶紧放下东西过去开门,一看来人赶紧迎进来。
“晓慧,三哥和他战友来了,你再添两双筷子!”
朱晓慧忙拿过碗摆上,心里忐忑不安。
过节那天她跟砚波去她娘家吃饭了,该不会是婆婆让三哥来问罪吧。
都不熟,顾鹤庭打过招呼,等程砚洲动筷子他也跟着动,埋头就是一顿吃。
吃得差不多了,程砚洲道:“娘让我问你,过节的时候为啥没回家,家里烧一桌的好菜。”
有几道是专门留下来招待程砚波的,也是赵家席上的菜,味道不咋好,但是回锅炖了炖。
程砚波不好意思道:“去了晓慧家吃饭。我岳母亲自过来请的,我拒绝不太好。”
程砚洲点头,“知道了。娘让你过几天回去一趟。”
朱家那二老什么做派程家人心里也清楚。
朱家就一个儿子,朱家二老觉得独木难支,就可劲笼络几个女婿。其他几个女婿都是城里人,就程砚波是乡下来的,朱家二老觉得他好拿捏,几乎就当上门女婿来对待了。
朱晓慧全程不敢抬头。
虽然程砚洲没说她一句不是,也没点她问话,但朱晓慧就是打心底里觉得害怕。
好不容易两人吃完饭离开。
朱晓慧放下碗筷,长舒一口气,“我就说那天咱们快点快点,你非要磨蹭,看被我娘一逮一个准!”
朱晓慧也不想回娘家吃,一回娘家她那个大嫂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她爹娘还一个劲拉着砚波说教,可把她烦死。
相比起来还是去程家松快。
她婆婆虽然是个乡下人,但意外得好说话,吃完饭她就是立马说要走也没问题。
程砚波苦着脸,“我那不是落了给我娘的东西么。我三哥指定不高兴了,那天本该咱们回家见见三嫂的。”
朱晓慧瞪他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从程砚波家出来,两人就直奔前进大队。
回到大队才知道又出了件大事。
村口来了群公安,跟本队的民兵围在一起正在商量什么,指着后边的大山。
程砚洲和顾鹤庭来的正是时候。
民兵队长立马拦下程砚洲,“老三,有个事得麻烦你跑一趟。”
程砚洲停下自行车,“要进山?”
来的公安认识程砚洲,闻言点头,“对,进山。”
“我们接到举报,嫌疑人赵卫进跑进了这处山里,还带着一个女知青当人质。”
顾鹤庭问:“举报,谁的举报?”
那人回答:“今早公社来人通知开放介绍信办理和转队申请,马上就有知青向我们举报,赵卫进带着他娶的女知青进了山。”
也就是,赵卫进拿郑妙琴当人质,带着她进了山。
自行车托民兵队长推回去,顺便再转告家里,程砚洲和顾鹤庭就跟公安一起进了山。
程家已经吃过饭,到这会儿顾莞宁的烧也差不多退了。
民兵队长来家里还自行车,再把事情一说,家里人都震惊了。
顾莞宁更是推开窗户,赵卫进和郑妙琴进山了?
这么说公安那边发现了证据,要么就是有人愿意出来作证,很快那些做了恶事的丰收大队社员就能被逮捕了。
山上。
找到赵卫进和郑妙琴的脚印,沿着脚印一行人追捕过去。
程砚洲是唯一熟悉山里情况的人,在他的带领下,即便脚印几次消失都能重新找到。
追了一路,有人擦把汗,气喘吁吁道:“看来这个赵卫进反侦察意识很强。”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们这边也是专业的。
越到后面,脚印就越凌乱,深浅不一,明显赵卫进和郑妙琴体力不支。
地上还有明显的扭打挣扎痕迹,说明两人很可能经历过搏斗。
山林中静谧无声,只有一行赶路喘息的声音。
追到一处时,程砚洲和顾鹤庭示意大家安静,“有声音。”
不远处。
赵卫进正靠在树上休息。
郑妙琴缩在另一边,瑟瑟发抖,手里攥着石头,视线飘忽伺机而动。
她得逃。
逃出去求救。
另一边,有人提议分头行动,包抄赵卫进。
程砚洲和顾鹤庭一人一头,这就开始算账了。
一群人行动的声音不算小,就算再怎么注意也会扰动杂草和树叶。
赵卫进警惕睁眼。
“有人!”
说着他站起来,转身就往山上跑。
郑妙琴则是眼前一亮,突然大喊:“我在这里!在这!快来救我!”
赵卫进头也不回,大喊道:“郑妙琴你别想跑!你个贱人,害死那个男知青的主意还是你出的!”
“公安同志,郑妙琴才是杀人凶手!我们都是被挑唆的!”
郑妙琴脸色一变,登时也顾不得求救,转身也跟着赵卫进的脚步往山上跑。
听见追上来的脚步声,赵卫进随手拾起一把石头往后扔过去。
“蠢货!别跟着我,往别处跑!”
郑妙琴发狠似的,“我不!赵卫进你不得好死!”
前方,赵卫进发疯似的往上跑。
进山!
一定要进山!
山这么大,那些人肯定找不到他。
回头看一眼,已经看不到郑妙琴的身影,赵卫进松口气,刚要笑斜前方突然冲上来一人,照着他的肚子就是一脚。
顾鹤庭不习惯山路,不过也紧随其后,立马对着赵卫进又补上一脚。
赵卫进捂着肚子,看到是程砚洲他一把抱住程砚洲的腿,“老三,程老三,咱们以前可是同学,你行行好,放我一马,我肯定记住你这份人情。”
程砚洲不为所动,抬腿又是一脚踹过去。
看赵卫进痛哭流涕地求饶,顾鹤庭嗤笑一声,当初那些知青肯定也有这样求饶的,可是赵卫进饶过他们吗?
随手扯下一把杂草编成绳子,程砚洲过去把赵卫进两手绑在身后,托着下山。
没走几步就碰到被追赶的郑妙琴。
看到程砚洲,郑妙琴眼睛一亮,“你是顾莞宁对象,我是她朋友,你快帮我逃出去!”
顾鹤庭笑了,“我是顾莞宁二哥,你需要我帮忙吗?”
郑妙琴重重点头,“谢谢二哥!”
看着郑妙琴脚下,顾鹤庭道:“有蛇啊,郑妙琴。”
“啊——”郑妙琴猛地后退,脚绊在石头上,往后仰倒滚下山。
赶上来的公安把人截住时,郑妙琴已经是浑身是伤。
下山之后,赵卫进和郑妙琴就被人带走。
刚才赵卫进可是亲口承认,在郑妙琴的教唆下跟人害死了陈爱敏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