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城疫病经久不息,每日都会有盖着白布的人被抬出去。
而那位新任城主倒是对此殷勤,手下的四位僧人也每日祝祷。
四僧的地位水涨船高,跟着新主子颇有几分狐假虎威。
十月天气渐冷。
可怜僧在城主府转悠,啐了一口:“妈的,这威风过去了以后,那玩意儿那么可怕,要是再这么下去,咱们哥几个也得玩完!”
暴躁僧怒骂:“就是,天天他妈地有死人!”
而且,城主还不想管。
听说如今冀城也已经有了,势头比豫城还厉害。
阴险僧:“去去去去,你们都给老子闭嘴,要是让城主听到的话,可别连累我!”
谁人能看不出来,新任城主,脾气古怪。
劫色僧揣了揣手:“这几日真是奇怪,怎么不见城主呢。”
此时,玄衣青年突然向城主府门口走去—
“城主。”
“城主。”
几个人打招呼,阴险僧留个心眼:“这天色已晚,城主是准备去哪儿啊?外面可危险。”
青年淡淡地扫了一眼几个人,眸子和夜色融为一体。
“无事,不必跟着。”
四僧倒是明了,几个人也不会轻易忤逆男子的命令。
劫色僧:“你们说,咱们城主会去哪儿啊?”
“城主那么有本事的人,自然是去做大事。”
阴险僧摸摸下巴:“我看不像,城主不会看上哪家姑娘了,夜里去私会人家。”
今日天气确实阴冷,闻铮和姜芙在扬城山上放灯。
孔明灯放飞,两个人合掌许愿。
闻铮见火势减弱,温声道:“师妹在这里待着,我去找些柴火来。”
少女点点头。
姜芙冻得脸蛋通红,手指僵硬。
今日她一身锦白素袍,夜色中更显目光清冷。
突然她听到身后有人来。
“师兄这么快就回来了?”
少女转身,却不是她想象中的人。
来人一身玄衣—没人比楼弃更适合玄衣。
姜芙呼吸一窒,下意识向后拔剑。
她不得不想起那些人说过,楼弃背弃扬城,联合豫城大家篡夺豫城城主之位。
他只是淡淡地看着她,什么都不说。
少女轻声叹一口气。
“怎么,不是你师兄,很失望?”
姜芙眨眨眼睛:“你什么时候来的?”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目光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衣服。
男子挑眉:“怕我打扰你和你师兄的诗情画意?”
少女张张嘴巴,“那当然不是。”
这风太大,吞没了她的话。
男人一把搂住她的腰,两个人瞬间呼吸交织。
姜芙没有动,感受到那只手在她腰间游走,一点点禁锢她。
楼弃眼眸深沉,能明显感觉到,手下的这一把腰肢纤细了一些。
“跟我走。”
“不行,”她想都没想就拒绝,语气茫然道,“我舅舅和表姐那边,我没办法交代。”
楼弃怎么会听得进去,正想施法带怀中的女人乘风而去。
突然闻铮匆匆赶来,面带怒色。
“你干什么,放开我师妹!”
闻铮已经拔出剑!
姜芙大惊:“不要!”
楼弃双眼一眯,正准备动手,却被她牢牢地牵住。
“不可以!”
少女澄澈的眼神瞪着他—
楼弃心里莫名窜出一股怒火。
“滚开。”
姜芙握住他的手,转向闻铮。
“师兄,他没有恶意。”
闻铮脸色凝固,收起剑来,脚下踩着的树枝咯吱咯吱响。
“师妹,先不提他为人并非什么君子,”闻铮眼神不善,“就说他最近不见人影故意抛下你害你遭受闲言碎语,你断断不可离这个人太近。”
楼弃习惯性地眯起眼睛,自从进了豫城城主府,久未听到这样不善的口吻。
姜芙明白,师兄对楼弃根本没什么好意。
“师兄,你听我解释—”
闻铮难得怒道:“今日说什么,你也得离这个人远一些!”
姜芙无奈,她师兄脾气执着。
楼弃已经伸出手来。
“不想看见啊......那就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姜芙大惊,“住手!”
可已经来不及,他掌心已经凝聚灵力,像轻而易举地碾死一只蚂蚁。
姜芙知道他有多厉害,他若是想杀人,甚至不用吹灰之力。
闻铮还来不及躲闪,整个人就被一道邪门的力气重重地打了出去!
姜芙眼前一黑:“师兄!”下一秒她已经被一道极大的力气禁锢住。
玄衣青年牢牢地看着她,不悦极了,紧锁眉头:“去哪儿?”
“你放开!”姜芙心都要跳出来,万一这个疯子真得想要杀人的话!
楼弃拖着她离开,挑眉道:“他死不了。”
在他面前挑衅他,惹不起还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给谁看。
姜芙哪里能想到他这些鬼主意,挣脱地手都见红。
“师兄,师兄!”
楼弃含笑看她:“你要是再这么叫,我就把他扔下山崖!”
姜芙倏地睁大眼,闭紧嘴巴。
可还是巴巴地看着霸道嚣张的他,又畏惧又不服。
楼弃看着她这副样子,蓦然笑开。
怎么会有人又有骨气又这么怂呢?
他在豫城夺权篡位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听说叶九霄直接砸了书桌。
姜芙还以为最起码至少到现在,他会稍微避讳。
姜芙差点被这个想法蠢死!
这么一个变.态他需要避讳什么啊!
楼弃握着她的手腕儿,大摇大摆地进了原来的姜家。
原来姜家不过一处庭院而已,住得偏僻,前些时日姜芙过来打理过,现在倒是也干净。
楼弃看着她的表情,嗤笑道:“怎么,不愿意进来?”
一进来,就他们两个人。
女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以为您住惯城主府,看不起我这个小地方。”
楼弃圈住她的腰,“几日不见,嘴越发刁钻。”
男子打量着眼前这个地方,不上不下,却飘着一股温软清香。
目光落到床边,那里放了新的被褥。
他也会想起,刚刚那个讨厌鬼说的话。
害她遭受闲言碎语吗?
楼弃眉心微动,手上的力气大了一些。
姜芙吃痛,惊呼出声,他才放手。
他本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姜芙抬起脸看他,目光平静,他竟然忘了自己应该做什么。
“你若想在这里,那我先走。”
其实心里她记挂着闻铮师兄的伤,惴惴不安。
可她也明白,那还不是现下最重要的。
眼前这个人,她还没有完全的把握让他信任怜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