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好些人都向叶鹰建议出兵滁州,叶鹰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就目前的形势而言,以烈鹰军的实力,一举拿下滁州府,甚至直接杀到金陵城下,都有很大的可能性。
然而,只有叶鹰和少数几位智者心里明白,这样做其实是最不明智的抉择。如此行事只会让大宁的局势愈发糟糕,让烈鹰军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名声毁于一旦。
倘若大宁陷入一片混乱,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北蛮、西蒙、南越和东倭这些一直对大宁虎视眈眈的邻国。一旦乱象丛生,最先遭殃的便是大宁的百姓和手下的将士,这是叶鹰无论如何都不愿看到的。
大义必须兼顾,可私仇也一定要报,血债唯有血来偿还,这是叶鹰内心最直接的念头。没错,叶鹰此行就是为复仇而来。
进入六品境界后,叶鹰的功力比以前强大了许多。但要想在守卫森严的滁州刺史府完成自己的计划,依旧困难重重。尽管心中恨意翻涌,可他始终保持着理智。
叶鹰已经在这家客栈住了好几天。白天,他深居简出;夜晚,才是他最为忙碌的时候。对面的刺史府,他已经进去过好几次。
虽说每一次叶鹰都没有采取行动,但每次都收获颇丰。在这几天里,他已经将刺史府的守卫兵力部署、卫兵的巡逻路线以及交接班的时间,都探查得差不多了。
“就是今夜了。”良久之后,叶鹰自言自语地轻声说道,随后回到房中,蒙头大睡。
滁州刺史刘广彦这段时间心情欠佳,府中的众人都心知肚明。这段日子,刺史大人失眠颇为严重,所以起床的时间都比较晚。然而今天,晚得有些超乎寻常,都快到午时了,刺史大人房间的门依旧紧紧关闭着。
下人们好几次都想推门进去一探究竟,可一想到这位刺史老爷的火爆脾气,大家都没了胆量。
眼看到了午膳时间,下人们终于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了。于是,大家推选了一个平日里刺史老爷还比较宠爱的丫鬟,让她进去瞧个明白。
那丫鬟轻轻推开房门,先小心翼翼地探出头看了看,接着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紧接着,便是一声凄惨的尖叫。等其他下人赶忙冲进去时,只见那丫鬟正瘫坐在地上。
这时,众人才赶忙往房间内四处打量,瞧见一个身穿睡袍的人趴在桌子上,可他的脑袋却不翼而飞,鲜血溅得满屋都是。
在场的都是服侍滁州刺史刘广彦多年的下人,他们很快便辨认出,这具无头的尸首正是刺史大人的。一时间,刺史府内乱成了一团糟。
滁州刺史刘广彦在家中惨遭杀害,连人头都不见了踪影,这件事很快在滁州府引起了极大的轰动。滁州的官员们迅速行动起来,一边派人将此事上报朝廷,一边着手收拾这棘手的局面。
整个滁州城闹得沸反盈天,犹如一锅煮沸的粥。城中众人反应各异,有的人整日忧心忡忡,眉头紧锁,仿佛大祸临头;有的人则暗自窃喜,眼神中时不时透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心思全然不在处理城中大小事务上。就连团练推官万刚大人,夜里好端端地睡在自己床上,第二天却没了踪影,仔细搜寻后,才发现他身首异处,那颗原本高昂的头颅不知去向,尸体是第二天才被人发现的。
快马加急的快报迅速送到了朝廷,消息也如长了翅膀一般,很快在金陵城中传开。然而奇怪的是,大宁皇帝刘构并未派人追查此事,只是即刻派出官员奔赴滁州,接任刺史一职。
“真是无法无天,胆大妄为啊……”金陵城宇文府中,宇文家族族长、太傅宇文顾气得脸色铁青,怒目圆睁,猛地将案几上的东西一股脑儿全部扫落在地,大声咆哮着,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震得门窗都微微颤抖。
“这事干得漂亮,既没有和朝廷彻底反目,同时又用这种血腥的手段,表明自己也不是好欺负的。”吏部侍郎府中,银面人正与罗庸相对而坐。银面人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
“这刘广彦一死,对宇文家族的打击可太大了。”罗庸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脸上还带着若有若无、隐隐的笑意。
而此时的司马府中,近日来麻烦缠身的吏部尚书司马烈无力地躺在躺椅上,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一脸的憔悴。往日里在人们眼中,他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如今却判若两人,哪还有半分曾经的威严。
金陵城中各大势力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都对究竟是什么人干的这件事避而不谈。毕竟这件事情再明显不过,被杀的刘广彦和万刚都是此次针对烈鹰军的罪魁祸首。
在金陵城各方势力忙着应对此事,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在这件事上获取最大利益的时候,叶鹰已经悄然回到了巨斧山顶。此刻,他静静地伫立在甘香的墓前,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他的衣袂。
“香儿,你在那个世界过得还开心吗?你放心,你的仇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夫君会一个个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叶鹰的语气虽然平缓,却透着无比的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在墓碑前,摆放着两个血已经干涸的人头,那原本鲜活的面容此刻变得扭曲狰狞。如果此时有滁州的官员在场,一定能够立刻认出,这两个人头的主人正是滁州刺史刘广彦和团练推官万刚的。
“大帅,这只箭的主人查到了,他是司马家的司马休,六品上境武者,在司马家族中排名前五的高手。”刚刚回到颍州城,葛云才便火急火燎地赶来,给叶鹰带来了这个消息。
听到这一消息,叶鹰静静地坐在原地,陷入了沉思。他目光深邃,眼神中透着一丝狠厉,许久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