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白邱在广场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了,他看了手机,张岩给他发消息说,他们已经到了地方,找到了宾馆住下,他回了句好,然后就打算回家。
他不知道怎么了,刚走了一会儿就感觉大地颤抖起来,他以为他喝多了,但怎么可能呢!他只喝了一瓶,后来他看到有人从家里跑了出来,他这才知道,原来是地震了。
这时候手机又响了,张岩打的电话,他接了,但没人说话,他喂了好几声,紧接着就听见对面有什么东西坍塌的声音,信号就断了。
他的神经一下子紧张起来,又拨了回去,打不通,怎么都打不通,他感觉在电话断的那一刻他听到张岩正叫着他的名字,他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
又有电话打进来,是刚才和白邱一齐去送别的其中一个男生。
他也接到了电话,是和张岩同行一个男生打给他的,那男生一开口就说完了完了,房间塌了,他们几个困在里面,怕是出不去了,接着轰隆一声,电话就断了。
听到这结果,白邱几乎要哭出来了。
不远处的一家老院子在晃动中塌了半面墙,接着整个房子都塌了,路人尖叫,说里面还住着个老人。
白邱手抖得厉害,他打电话给安静,他祈祷着她不要出事,那个小区年久失修,不如别的房子抗震性能好,他把电话放在耳边,没人接,又打,还是没人接。
他的精神崩成了一条线,他在路上奔跑,边跑边打,一直无人接听,他跑得那样快,以至于差点被自己的鞋带绊倒。
直到跑到小区,跑到楼底下他才微微松了口气。
“安静!”
“嗯?”
白邱放开她,安静抬头看着他浸着泪的眼睛正要开口,嘴巴就被一个软软的东西堵住了。
白邱的脸颊放大在她的眼前,好像睫毛都能扫到皮肤,他真的哭了,眼泪滴到了安静的脸上,顺着脸颊流到下巴。
这是白邱的初吻,也是安静的初吻,他们紧紧抱在一起,像是要把对方揉进对自己的身体里,这个吻不温柔,也不算热烈,安静甚至嗅到了酒的味道以及迎面扑过来的热气,白邱把头埋在安静的脖颈里,嗅着她头发上洗发水的味道,缓缓地闭上眼。
那时候他们才真正的意识到,人们在大自然面前有多么渺小,一场地震就能轻易地带走他们的生命,以前说好的再见,嘴里讲着多么美好多么充实的未来,都成了幻想。
活着的人在庆幸自己没有遭受伤害的同时,也要承受起死者离去的痛苦,他们约好的,再也无法兑现。
那夜谁也没有睡着,他们坐在沙发上,看着夜亮了,露出阳光来,昨夜的惊魂未定在今天的城市里是看不出来,但也就是一晚上的时间,这个世界就又不一样了。
暑假最后的几天,白邱话变得很少,安静下楼发现他还是会站在石阶上看着对面的花,但花败了,没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但他还是那样看着,好像花儿依旧。
在他家里,他经常站在窗边,愣上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还是会坐在餐桌前安静地写题,但他脸上很少再有多余的表情,安静问过他,他不想说。
这个暑假,终于是在那夜城市的小晃动中拉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