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故事需要追溯到更远的记忆,需要牵扯到更多的人,每一段记忆都能带起某种不好的情愫来,青春该是什么样子的,那种围坐一团看球晒太阳的日子,对于安静来说已经愈来愈远了,不是谁的青春都像诗一般的透彻美好,有一部分人正在承受着和安静一样的痛苦。
刘宇埋头记录,他难以相信在这个柔弱的小姑娘身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个伤疤会一直伴随着她,跟着她一起老去,永远都抹不去。
校园暴力事件在如今的社会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曾调查过超过三分之一的人等经历校园暴力,很难根治,而时间也无法彻底磨平伤痛。
刘宇感觉心里五味杂陈,安静还在低着头晃神,这也算是一种自我暗示和自我保护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会让她的心里好受一些。
有人站在门口,示意刘宇出来一下,刘宇走了出来,带上门。
安静垂着头,头顶的灯光照了下来,在她的眼睛下方形成了一片阴影。
“这是韩露的手机,在她兜里发现的,里面有段视频,和安静手机里的一样。”这个中年男人的目光透过门上那块玻璃,锁定在门后面安静的身上。
刘宇看着男人复杂的表情,打开手机。
其实门的隔音效果很好,安静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没看到,门的那一侧,刘宇的脸色渐渐铁青。
“刚才那几个男生怎么说?”
“市井的小混混,死者在酒吧认识的,今天和安静是第一次见面,之前没有恩怨。”
“匕首呢?”
验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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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天气一向反常,时而倾盆大雨,时而碧空万里,没人摸得出它的脾气。
白邱醒来时,天已经亮了,这个清晨不很寒冷,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他的脸上,在冬日里倒不常见,他睁开眼,试着让视野重新清晰起来。
他觉得头痛的厉害,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一样,连每一次呼吸都觉得费力。
“你醒啦!”一个脑袋凑过来,是个女生,白邱隐约觉得眼熟,她像是格外欣喜,看到白邱醒来后,长长的舒了口气。
白邱没回话,一夜下来他好像连记忆都被砸得七零八散,他想坐起来,他用手撑着床板,用力时才发现手上的针管。
“哎你慢点!”女生想要扶他起来,白邱抬头瞪了她一眼,制止了她接下来的动作。
原来是在医院。
女生暗自撇撇嘴,但没生气,她收回手,“你要喝水吗?”说着就去桌子前拿水杯。
白邱伸手看着那个透明的管子,连接着头顶的药瓶,一点一点的流进身体里。
“呐。”女生把水送到白邱面前,“干嘛,接着啊!”她把水送到他手中。
“我叫陈希。”她啃了口苹果,很自来熟,“你呢?”她的嘴里含糊不清。
白邱抚摸着杯壁,“白邱。”他隐约觉得什么事情没做,脑子不很清楚,可能身体机能还没恢复,他变得迟钝。
“咔嚓!”突然的亮光让白邱觉得不适,他条件反射的用手挡着。
放下手时看到她正在把玩着一个相机。
她看了两眼,把相机放下,然后把手里咬着的苹果拿下来继续啃着。
“你别生气啊,我们学新闻的都是这毛病,随手记录生活懂吧!”
白邱没想理她,他觉得头痛,伸手摸才发现头破了,被纱布缠了一圈又一圈。
“我刚大学毕业,新闻系的,这两天跟着我老师到这里拍新闻,谁知道碰到你了。”她笑了笑,“看你的打扮,还在上高中吧。”
白邱还是没理她,她也不恼,自顾自把苹果啃干净,丢到垃圾桶里。
白邱抬头,他仍不愿意多说话,“我怎么在这儿?”
女生愣了下,几步跑到他跟前,”不会撞傻了吧。”她伸手要去探白邱的额头,白邱躲开了。
“昨晚下大雨,我开车撞到你了。”她看着白邱脸上微妙的表情,“你好像急着去见谁?”
“谁呢?”陈希抓抓脑袋,那时候白邱的声音太低了,她有些听不清楚。
白邱握紧拳头。
好像记忆随着这阀门的开启都翻涌着熟悉起来,他开始记起了,记起昨晚那个雨夜,他偶然在路上遇到那个只穿了一件长袖的女孩子。
他把针管拔掉,接着去拆头上的纱布。
“你干嘛?!”陈希有点慌张。
陈希拦着他,“你才刚醒,你疯了!”
生命中无数次醒来时都没有这般慌张,白邱摔倒在地上,他像一只疲惫的困兽,仍不想放弃逃出去的希望。
他曾幻想过之后的某一天,他和那个女孩坐上火车,一起去勾勒未来的模样,那天天气会很好,他们会一起离开这个困住了他们很久的城市。
他的人生多灾祸,不幸运,年轻的身体里是一个死寂的灵魂,他不敢去规划,更不敢去想象,然而他遇见一个人,她告诉他,一起走吧,我们一起!
他像是濒死的人偶尔获得了活着的希望,在那个温暖的午后,他们躺在河畔,诉说着他们的约定。
他以为时间很快,他以为平平的校园生活很容易就会走到尽头,他以为善良的人会得到上天的怜悯,但没有,喧嚣的世间啊,所谓的幸福,在风里,在眼前,连简单的施舍都不曾顾及,他所害怕的,终究一一印证了。
陈希最终还是跟着白邱一起赶了过来,白邱一路上沉默不语,怀揣着心事,所以具体发生了什么,陈希也就不得而知了,她一路开着车,之间没有交谈。
到警察局门口时,车子刚停下白邱就下了车,陈希还一脸茫然,她放好车跟过去,大厅里他们看到了安静和李宛。
李宛正和一个警察在说着什么,安静一个人坐在长椅上,身边放着她那个已经破碎不堪的书包,她低着头,衣服像是已经干了,但多了褶皱,早就没有了原本整洁的模样。
白邱几步跑过去,但快要到达她跟前时却又放慢了脚步,他在顾虑什么呢,他悄悄走近,走近,他观察着安静的动作,察觉到她真的没有发现他的到来,他伸出手,抚在她的脑袋上。
安静抬头。
再次的重逢是欣喜的,但更多的是夹杂着别的一些情愫,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白邱的眼里不再积攒戾气,他开始有了顾虑,有了期盼,只一个回眸就能激起惊涛骇浪,云海开始翻涌,世界开始重启。
安静迟钝的张口,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解释,有些想好的话到了嘴边却再也无法吐露出来。
白邱的表情中夹杂着太多的情绪。
他看到了安静嘴角的淤痕,她依然张着那双澄澈的眼眸,永远不明事理的模样。
她疼吗?很难想象,她昨晚究竟经历了什么。
“我来了。”
安静看了半晌,好像还在回忆这之间的牵绊纠葛,她看着白邱,脸上的皮肤在挣扎中终于有了一丝幅度,她弯了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