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上课!”李宛把课本在讲台上敲了两下,等着下文。
以往都是班长喊起立,然后同学们站起说老师好,但今天却安静极了,她以为班长没听见,于是又说了一遍,“现在上课!”
她抬头盯着班长,班长也盯着她,像是挑衅一般。
“班长!”李宛皱起眉毛,她不知道这群孩子们又想搞什么花样。
这个女孩笑了笑,依旧不行动,“老师,我们有个请求!”对于班长的反问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什么请求?”
“我们不想和安静一起上课!”女孩子的声音又大又敞亮,充斥着整个教室,每个人都清清楚楚的听到了。
李宛看向安静,这才发现她额头红肿的厉害,看来刚才又发生了什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好像生活真的是处处在与安静作对。
“为什么?”她继续问。
“和她坐得这么近我们害怕,她有暴力倾向,早上是和邓雪,刚才又和咱们班男生打起来了!”班长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快要期末考了,我们也是担心学业!”
她顿了顿,或许是怕李宛不服气,她站起来,看着周围的学生,“大家说是吧!”
“是!”班里很快附和,一中午的信息传播,学生们也开始觉得安静是个危险的人物。
“安静本来就是三班的,除了这里她还能去哪?”李宛不想去追究打架的事情,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到打架的缘由,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怎样去评价她的这个班级。
“这就要看老师您怎么安排了!”
“这件事不可能的……”她觉得自己失望透顶了。
“老师!”安静打断她,她站起,“我坐那里行吗?”她指着最前面讲台旁边的空位,李宛的眉毛拧成了一团,安静又回头,盯着班长,“我坐到那里,你们都能看见,就不必担心我害你们了吧!”
班长抿着嘴微笑,耸耸肩,随便她的意思。
安静刚说完就开始行动了,她也没管李宛到底同意不同意,就直接把凳子放到桌子上,她扶着桌子的边沿,将它抬起,抽屉里桌子上都是书,笨重的厉害,安静的胳膊觉得酸麻,她硬是踉跄的搬着。
“没人去帮她吗?!”底下没人应,李宛对这帮孩子心寒了,人可以有多冷漠。
“老师我自己可以!”安静回答,刘倩的屁股刚离开板凳,她垂下眼,又坐了下来。
“韩露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和安静没有关系,我希望大家不要抓着不放,不要对安静存有偏见!”李宛顿了很久,“还有,我不想再看到班里有谁打架,记住我的话!”
和老师争论是没有好处的,她们很清楚,但这改变不了多少的,除非安静能亲口说明,在他和韩露身上发生的事,但这太过残忍了不是吗?哪条路都不好走。
“现在开始上课!”
#
一下午平安无事,安静累得紧了,头也痛着,虽然李宛把她叫过去简单包扎了,但还是觉得自己像是顶着一个铅球,头重得厉害,因为座位的原因,她始终仰着脖子,现在感觉脊柱也开始发疼。
终于熬到下学,安静收拾好书包,准备走,人群拥挤,有好几个人撞到她,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
“安静。”小小的声音,但安静还是辨别出来了,她回头看着刘倩,但其实她首先看到的是一管药膏,“这个很好用,你的伤能好得快些。”
安静伸出手但还是放下来了,她微微笑了笑,“不用了,我没事。”她点点头,扭头出了教室,教室门口白邱正站着等她。
看到安静这副模样他惊了,那张苍白无血色的脸和此刻的天空是一样的,阴沉的厉害,安静摇摇头,不希望他再问下去,白邱朝教室里望,他注意到讲台旁的桌子了,他盯了几秒然后又把目光移到不远的刘倩身上,依旧是那样的神色,防备又敏锐。
周围的笑声还是如期而至了,像是黑暗洞穴里的蝙蝠,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让人觉得不舒服。
“安静,这是你男朋友吗,怎么没听你提起过啊?”女生笑得很灿烂。
白邱转身看向声源的方向,“和你有关系吗?”
他不明白这群人为什么总是喜欢看别人的热闹,明明他们都不熟悉。
简单的一句话让女生吃了瘪,白邱扶着安静的脊背让她走到前面,小心推着她让她逃离了注视,白邱看着那女生,眯了下眼,似笑非笑的脸庞。
直到下了楼梯白邱的手才放下,人少多了。
“安静,你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听不出他的情绪,似是平常的一句话。
到平地了,刮了一整天的风还是没停,他很不客气的帮她带上帽子,抓起帽檐上的绳子,使劲一拉。
他弯下腰,把她的帽子调整了角度,“别再受伤了!”他盯着安静的眼睛,顿了下,“如果……你觉得自己一个人没法应付的话,记得来找我!”
安静定定的看着她,忽然微笑,“白邱,你干嘛对我这么好?”
突如其来的提问让白邱有些不知所措,抚在安静头上的手下意识的拳握,他直起了身子,不客气的朝她脑袋上拍了一下,“因为你太笨了,我怕没有我帮你,你连哪天丢了小命都不知道!”他讲了一个自以为聪明的玩笑。
你难道不觉得我们两个很像吗?因为黑暗中生活着的人会更渴望相遇,因为相似,所以接近,但白邱说不出现在对安静的感情了,他不懂这算什么。
他又回头,看到安静眼里流淌着的泪水,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棉花,瞬间哑口无言。
女孩子大多感性,其实有时候,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够了,她们会记住很久。
夕阳到来了,阳光将尘埃照成了金色,安静的脸上还挂着泪珠,但她没那么难过了。
“白邱,陪我喝酒吧!”在白邱露出诧异表情的那一刻,最后一缕光从安静的脸上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