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乱成了一团,到医院之后,小马把齐泽放了下来,医生带他去了急诊,小马便走了。
刘倩等到很久,甚至是送进来的伤者她也会特别留意,可她没在医院看到过刘宇,他说他会来的,可没有。
那个下午特别难熬,她打电话给她爸妈,他们赶紧赶过来时,看到自己的女儿正失魂落魄地坐在走廊外面的长椅上,不说话甚至也不动弹,像个木偶。
这样的症状出现在刘倩身上显得太不合理。
刘倩听到响动,她扭头看了一眼,然后站了起来,“你们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女人问。
刘倩没有回答,她直接转身,开了病房的门,有一束光照了进来,齐泽睁开眼睛。
他几乎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勉强捡了条小命,他的脖子甚至不能动弹,本来就骨瘦嶙峋的身子显得更加的瘦削。
刘倩的父母迎上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不知道怎么回事,周围的人忽然都开始爱哭起来。
齐泽闷不吭声,只有眼泪不停地流。
刘倩的父母也终于崩溃地坐在了病床边上。
那天夜里,来了个女人,他到医院看了齐泽,问了些情况,向刘倩要走了纸条,带走了吴强,到酒吧找了酒保当证人,他们走进了警局。
第二天下午,郑伟的爸爸被撤职了,他们父子俩进了监狱,就连林森也没能逃过一劫,很简单的样子,她拿着个本子,挺厚的,她说,这就是证据,上面记载着男人自上任以来做得每一笔账,是他儿子拼了命保住的。
齐泽做了污点证人,免了刑罚,安静也恢复了名誉,虽然也不知道这对于安静来说,还重不重要。
后来人们一传开才知道,这个女人是律师事务所的首席讲师,她有号召力,也有过硬的本事,这次回来是专门为了她的儿子。
她的儿子,叫刘宇。
刘宇的手机打不通,他是否还活着,没人知道,那天他中了弹,没进这家医院,最近的这家,也或许,他们想多走几步,把刘宇送到市医院里,谁知道呢?
有人说他看到刘宇跟着他母亲从警察局里出来,有人说刘宇自躺下后就再也没能起来,没人清楚,警察局的人也不愿说,可人们还是愿意相信,他只是走了,去了另一个地方重新生活。
吴强记得刘宇说过,这个社会需要热心人士,需要人们怀揣着良心做事,那样,国家才有希望。
在人们自以为正义的做派下,毁灭的又岂止安静一个人,害死她的从来都不能只归罪与某人,有因有果,她走得每一步,都是后面的推手在鼓舞,是必然酿成的悲剧。
安静和他的家人团聚了,他们期待了那么久,也算如愿了,他们一家人,彼此依偎,不再漂泊。
有时白邱也在庆幸着,安静没有看到她父亲的死亡,她那样的性格,是否能撑得住呢?
白邱的禁锢终于消失了,那天,她和刘倩一起去了安静的家里,她的亲戚都还在,忙着瓜分,能用的东西都被分成两排,看来是他们的战利品。
两个男人们坐在沙发上,低头扣手机,并没有参与到这次的争夺赛里,主力还是房间里的女人。
男人们抬眼,他见过刘倩和白邱,知道是安静的朋友,也就没拦着,让他们自己走动。
刘倩去了安静的房间,两个女人正在柜子里翻找着什么。
她看到安静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些小饰品,那个珠子和平安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刘倩认了出来,是安静一直佩戴着的。
她拿了起来,绳子都还在,不难想象是从安静的身体上取下来了。
“拿了什么东西?”身后忽然一声响,女人瞧见刘倩正在看什么,她的手抬着,手心里放着什么东西,从女人的定义来讲,这是在偷,她们生怕自己亏了些什么。
“阿姨。”刘倩扭头,看着两个女人都走了过来。
那女人一把把东西从刘倩的手心里抢了过来,眼神使劲地瞥了她一眼,低头去查看,两个女人头碰着头。
“阿姨,我只是想留个纪念。”刘倩看着他们,眼神不能再真诚了,她知道女人把她当成什么。
他们翻看了好久,发现确实没什么价值才抬眼,但表情还是冷冰冰的,她把东西又还给刘倩,刘倩见状赶紧拢着手过去接住它。
“拿了什么总要让我们看看吧。”她的声音闷闷的,眼里像是容不下刘倩,他们两个又走回到柜子前开始翻找。
床上的物品都已经被清理掉了,留着故去的人用过的被褥总觉得不太干净,上面装着积木的盒子早就不知所踪,应该被当成垃圾丢掉了吧。
白邱送出去的笔也无影无踪,和她有关的东西变得格外稀缺,好像拼命寻找也无法找到她生活过的一点痕迹,照片,衣服,都没有了。
亲人们也格外残忍,一点东西都不剩下,那些东西对于他们来说可能也是可有可无的吧。
“这是什么鬼东西?”女人从柜子的最里角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她打开瞧了眼,直接给扔到了地上,“我以为是什么宝贝呢!”
刘倩退了出来,她什么都没看到。
地上躺着的是她送给安静的那个发绳,已经残缺不全了,不知道它主人留着它的意义。
“诶,你看这个。”她向另一个女人炫耀她手中的战利品,她拿出一支笔来,这支笔,安静小心放在抽屉的最里角,自考试之后她就再没拿出来过。
“你孙子不是上小学了吗?让他使吧。”女人慷慨大方。
那个女人走了几步,伸手接过去瞧,笔杆子上,那个白邱字样依然光彩夺目。
“这好像是个名字。”
“你管他呢,能使就行了。”女人点了头,将那支笔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再瞅瞅还有别的东西没。”
那只发绳被她们踩在脚下,碾压,踩踏,再也不成样子。
厨房的案板上,那个保温桶还在原地放着,白邱把盖子打开,里面的东西早已经变质坏掉了,那时候安静说,也给他做了一份。
“怎么了?”刘倩走到他身边了。
“她做的蛋炒饭。”
刘倩点点头,若不是她闹着要吃……
白邱又盖上盖子,刘倩把手心里摊开,伸到他的眼前。
“留个念想吧。”
白邱看着里的东西,缓缓地伸手,拿起了那个手串,她一直带着的。
“这个平安扣不是你的?”
“你留着吧,我要这个就行。”
刘倩点点头,把那项链戴在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