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老虎这套是跟谁学的,但凡是后世人,一眼就看得出来,当然是跟那个全球的金融霸主漂亮国了,人家玩这套才是真正的师傅,他雷老虎连个刚入门的学徒都算不上。
这么久没回来,但轮到雷老虎处理的事情也不多,雷家庄内部的问题,基本上雷富贵和老马两人就能处理了,他正想去马铁锤那里看看家丁们的训练情况,李三五就来了。
“楚王府的管事想要见少爷,我说少爷旅途劳累,需要休养几天他都不肯,强进冲了进来,现在正在会客厅喝茶。”
看李三五那个表情,显然也在对方那里受了气。
雷老虎捏了捏拳头,很想让人将这家伙一点点剁碎了喂狗,可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冷静了下来。
“这位管事如何称呼?”
雷老虎尽量让自己保持着基本礼仪,甚至脸上还带着点笑容,连露出的牙齿都是标准的八颗。
来人却是看都不看他,自顾自的说道:“你小子动作倒是挺快,咱们都没来得及反应,五艘船就被你开着出去转了一圈。”
看这家伙狂妄得如此没边,在雷老虎眼中已经变成了一个死人,雷老虎自然不会和死人置气,心情反倒是平和了下来:“没办法,小子突然听说苏杭那边的海鲜不错,急着尝尝滋味,自然走得急了点。”
雷家对外的口径一直就是雷少爷带人出去游山玩水去了,这说法倒也没问题。
“那为何只回来三艘?”
雷老虎拿起茶杯盖刮了刮杯沿,慢悠悠的说道:“认识了一个朋友,借了他两艘玩几天而已。”
这管事却不耐烦再与他兜圈子,直接说道:“既然如此,不如雷少爷开个价,将这五艘船作价卖与楚王府如何?”
“这批船我可不敢卖。这次出去,发现船身多处漏水,而且结构也颇多不合理之处,当初建造的时候工匠们为追赶工期,不少偷工减料之处,如果卖给楚王府,才真的将楚王府得罪了。”
管事眉毛一竖,正欲发火,却见雷老虎招了招手,外面进来两名家丁,抬着一个大托盘,托盘上白花花的银条差点没将管事的眼睛亮瞎。
“一点小心意,还望管事大人帮忙说和,将这粗制滥造的船只卖给楚王府,雷家庄上下可承担不起这种罪责。”
买船是楚王府公事,银子是进私人口袋,管事自然分得清这里面的区别。
当即笑嘻嘻的道:“那这十艘船你们可得把好关,不能再出这样的问题。”
雷老虎淡淡的道:“管事请放心,这十艘船必定按时保质完工。”
至于其它的话,雷老虎就懒得说了,楚王府名头骇人,却对雷老虎这种豪强无用。
但凡他的王府护卫敢出得了武昌府的门,都不会对雷家庄有半分客气,所依仗的,无非就是一个名头,可以借用南京这边魏国公府的力量来压雷家庄而已。
至于魏国公府的人,雷老虎在家都呆了三四天了,也没见着上门,只是每天都有船来雷家庄的码头来将铁器拉走。
钢厂的王二狗除了在出货数量上做点小动作外,也遵照雷老虎的吩咐,绝口不提付款的事情。
反正大家都知道,雷少爷这次出去,狠狠的赚了一笔,光是给庄子里那些家丁家属们,就发了上百万两银子的分红,这几天整个雷家庄都是喜气洋洋,会读书写字的人身价都高了几分,到处都是请这些人读信写信的家属。
照这个情形来看,雷家的银库可以说深不见底都不为过,钢厂一天赊出去一两千两银子的货物根本算不得什么。
其它东西是早就准备好的,一千套小号盔甲,对于有水力冲压机的雷家庄来说,最费时间的,反而是新铸造一套模具。
雷老虎只在家里呆了七天,便凑齐了所需的盔甲和长刀,将货物装上船,便马不停蹄的往下游而去。
这次走的只有一艘船,因此也无需保持队形,丁德举特意挑选的船长石连才也是个老手,向来做事精细,也是,做事不精细的,根本入不了丁德举这种洁癖加强迫症的眼。
“老石,我只有一个要求,快!”
有雷老虎的指示,石连才也不再客气,直接在长江上就将所有的帆拉满,占着长江中线,像头蛮牛一样直接冲了出去。
雷老虎造船的思路还是很正确的。
在长江江面上,不知道多少人靠着这条黄金水道吃饭。
水师的巡检船,多如牛毛的水匪,沿江的豪强,他们不怕你的船大,越大说明越肥。
但他们怕你的船快,船一快就不容易拦截,一不小心就容易被冲到水里喂了鱼。
特别是雷老虎这种又大又快的船,他们更是连边都不敢沾,都在水上活了一辈子,他们真没见过跑起来像奔马一样的船,光是掀起来的浪,就可以让他们在船上站都站不稳。
平时带着几条船出海,了望手的声音让他觉得动听,可是今天了望手的声音,让他觉得有点蛋疼。
“前方一点钟方向,至少三十艘福船,排成一字形,正向长江口驶过来。看船只大小,估计距离不超过五十里。”
十二艘福船的船队就很可疑了,还是排成一字形,这是想要干嘛?
要知道,这时候他们离长江口还有三四十里了,也就是说,对方基本上是堵在长江口了。
石连才一边让了望手继续监视这只船队,一边将探询的目光转向了雷老虎。
雷老虎摸着下巴,得出了一个让他无奈的结论:“多半是郑家的船队,整个东南海面上,能一次出动这么多福船的,怕也只有福建的郑家了。
而且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这些人只怕是冲着咱们来的。”
石连才也是跟着丁德举跑海船的,当然明白郑家和长崎的关系,一张脸也是垮了下来:“狗日的,他们怎么知道咱们回来了?“
雷老虎摇了摇头:“不是知道咱们回来了,而是咱们回来被人看到了,现在人家准备在长江口堵咱们呢。”
石连才皱起眉头:“咱们只要冲过去,以咱们船的速度,自然是不怕他们,可家里的怎么办?”
雷老虎倒是放心得很:“他郑芝龙身上毕竟背着朝廷福建总兵的名头,不敢进长江去闹事的,何况长江水师也绝不会放他们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去,追不上我们,还追不上他们了。”
随着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石连才脑袋上的汗都出来了:“狗日的,一个个离得这么近,咱们直接冲,怕是少不得要挨上几发炮子啊。”
这个时代的长江口还没有后世那么宽阔,三十艘福船,基本将所有的空隙都笼罩在火炮射程之内了。
雷老虎呵呵一笑:“既然冲中间有可能挨两边的炮,那倒不如贴着对方一艘船冲过去,顺便给他几炮。”
雷老虎这家伙就是完全的亡命徒思维,我就是拼着受伤,也要想办法咬你一块肉下来。
石连才当然不会怕对方一艘船上区区两三门火炮,直接就安排下去了。
正当郑芝虎心中暗喜,守了这么多天,长江口内果然驶出了一艘与线人报告的一模一样的船,算是捞到正主了,结果就看到那艘船跟个神经病一样,直直的朝着他停在正中间的座船冲了过来。
郑芝虎倒是有心跟对方碰一碰,可对方是顺水而下,船体又比他大得多,那如山岳压顶的气势,实在让他提不起硬刚的勇气:“转舵,转舵。”
差点没把喉咙喊破,船头才勉强偏转了一点。
郑芝虎也是搏风踏浪的人,真到了事到临头的时候,勇气反而被激发了出来:“开炮!”
福船的火炮是安置在船头和船尾的,现在双方船头都马上贴到一起了,连瞄准都不用了。
这边福船上的火炮刚点完火,那边正对着郑芝虎座船的侧面却是突然打开了二十多个炮窗,二十多个黑洞洞的炮口,差点没把郑芝虎的魂都吓掉。
甲板上那些手拿火瓶,弓箭,火铳等武器准备攻击的水手也是怪叫连连,全部趴在了甲板上。
就在两船相隔不到十丈的距离擦身而过的时候,对面的火炮发出了整齐的轰鸣声,直接将郑芝虎的脑袋轰得一晕,差点没倒在船长室的地板上。
而对方的船身则是被火炮的后座力推得猛的往外一侧,接着就偏正了方向,继续朝着长江口外飞奔。
“追,给我追!”
这辈子从未受过如此羞辱的郑芝虎气得跳脚大骂,再俯下身去看船前的甲板,上面那些水手们全部都成了一堆残破的肉块,整个甲板上仿佛屠宰场一样,血水横流,比他们平时玩的跳帮作战不知道惨烈多少倍。
“降半帆,别跑那么快了,拖着他们,陪他们玩玩。”
石连才如何不知道这位雷少爷又想出了什么缺德冒烟的主意,当下乐滋滋的命令水手们开始降帆减速。
没办法,良好的船形,加上使用了大量软帆,使得这种船即使是满载,在风向合适的时候也可以跑出13节(24公里每小时)的速度,而大明的福船因为船体宽而短,加上使用的全是硬帆,一般的船速只有四到六节,双方的速度差距一倍多,根本没法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