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锦里从人群中穿过来,见椅子上坐的的人是她,愣了一下,裂开嘴笑着打招呼:“嗨!吃饭呢!”
夏卿也看了他一样,没搭理。
季锦里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那个……看见高导没有?”
夏卿也下巴往一个方向抬了抬,季锦里看到要找的人,说了声“谢谢”,跑着去找导演了。
另一边,时墨站在楼梯口,单手插兜,另外一只手拿着手机,拇指灵活地点着屏幕,似乎在回信息。
那个位置光线有些暗,手机屏幕光映射在他俊美的脸上,仿佛添加了一层滤镜,五官轮廓都变得柔和起来,甚至能看出眉眼中蕴含的一丝温柔,不像之前表现出来的那样冷淡漠然。
可能聊天的对象是他心上人?
夏卿也心想,怪不得对她的投怀送抱无动于衷,原来是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因为看不穿时墨的想法,她只能自行做出猜测,要是他已经结婚或者有了女朋友,色诱这招不见得有用。
说来也奇怪,时家人见惯生死,性情凉薄,偏偏总出痴情种。
要么不爱,要么爱了轰轰烈烈生死不弃,简直像是一种家族遗传性的情感诅咒。
而诅咒,下场总是不好的。
看着人群那头的年轻人,监察使神情有些恍惚,似乎回想起什么,又因为时间久远记不太清楚……
“啊!”
一声大叫将她思绪拉回。
屋内的人也被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去。
只见冯头抬手指着门外,面色惊恐,身子不断往后退,似乎看见了什么可怕的画面。
现在天色已经黑了,在门口灯光的照射下,只能看见楼前不断下落的雨线,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远处则陷入漆黑。
“怎么了?”
有人看着外面问道,一脸莫名其妙。
“有人!外面站着人!”
冯头脸色煞白,额头上全是被吓出来的汗水,上下嘴唇不住哆嗦,“是个女人!白衣服、黑头发……就站在那儿!啊她在喊我——”
他猛地捂住耳朵,跌跌撞撞往后退,脚后跟踩到地上的电线,被绊得整个坐倒在地,依旧不断往后挪动,想要离门远一些。
现场的人看看外面又看看冯头,面面相觑,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这是什么恶作剧吗?
外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啊!
夏卿也放下筷子,看着外面轻轻“啧”了一声。
在她眼里,外面的确站着个“人”。
如冯头说说,那“人”穿着古代样式的亵衣,看不清五官,只能看见一张惨白的面孔,黑色头发长及大腿,与背后的夜色几乎融为一体。
从身形上看,是个女人。
夏卿也立即确定,她或者说它便是一米二口中的白衣厉鬼。
居然还真敢找上门,看来冯头对它来说很重要。
夏卿也眼里闪出几分兴趣,没有去看吓得魂不附体的冯头,转而看向最里面的时墨。
他还保持着打字的姿势,手机屏幕已经暗下来,没有了柔光滤镜,那张俊美得过分的脸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漠,静静看着外面雨中的白衣身影。
就在夏卿也以为他要行动时,时墨收回视线,继续看他的手机。
夏卿也:“!”
什么情况?
外面站着的可是个沾过人命的厉鬼!斩杀恶鬼不是时家人自以为是的替天行道吗?
去啊,杵着干嘛!
然而时墨仿佛脚下生了根,继续回着信息,对于外面的厉鬼连眼神都吝啬给半分。
冯头还在歇斯底里地大叫:“是谁?是谁在叫我!不要过来,啊——”
夏卿也将视线移向他,冯头之前说过,这几天总有人在耳边叫他名字,说明白衣厉鬼已经缠了他好几天。
比起之前死去的三个演员,他的情况倒是比较像真正的厉鬼复仇,先用幻听制造紧张,让他产生自我怀疑,没法好好休息,眼下的乌青就能看出来人很疲惫,白天差点被砸死,晚上又看见了可怕的情景,紧张、惊吓、恐惧齐齐迸发,一般人很难承受住这样步步紧逼的精神压力,崩溃不过是早晚的事。
不过夏卿也不打算插手,甚至期待起白衣厉鬼的下步行动,她倒要看看,涉及人命的话,那个人还会不会无动于衷。
空气中的气氛有些凝滞。
片刻后,终于有人把冯头扶了起来,递上热水,开玩笑地说他可能是没休息好,受了那三起命案的影响才会产生幻觉,别多想,睡一觉就好了。
冯头苍白的脸上全是冷汗,嘴唇哆嗦,僵着脖子尽量不去看外面。
但人有时候就是这样,越害怕越是控制不住去看,被人扶着往里走时,他没忍住往外看了一眼。
漆黑的夜色中,除了被灯光照射显形的飞雨,并无他人。
走了?
冯头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下来,这才觉得腿软无力,重重一歪差点瘫倒,扶着他的人赶紧托住,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人带到边上坐下。
导演过去询问情况,眼看着就要杀青了,可不能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
其他人捧着饭盒,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
“看他的样子吓的不轻啊,会不会真的看见什么人了?”
“会不会是眼花,我没看什么人啊?”
“那也可能不是人啊!”
“……”
几人倒吸口凉气,突然觉得饭菜变得难以下咽起来。
自从影视城找来道士作法,隔了两天没出事,他们还以为事情平息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之前钢架梯翻倒时我在现场,没有人碰,也没有风,不存在螺丝松动,然而架子就这么倒了……”一个场工紧张的咽了口唾液,压低声音道:“就像有只看不见的手,拉着梯子上面一个角生生拽倒的。”
“啊!”旁边的女同事捂住嘴,“如果是……那个的东西……”
她不敢说出来,用了“那个东西”代替,左右看了看,满屋子的人和明亮的灯光让她跳动的心稍安,这才继续道:“是不是冲冯头来的啊?”
钢架梯若是砸中脑袋,人必死无疑。
也只有他看见了外面的“人”,因为夏卿也和时墨都没吭声,其他人并不清楚他们也能看见。
“这可不好说。”场工语气僵硬地说道:“如果是那种……嗯,不能按常理看待的,谁知下个会是谁!”
“那被它盯上,我们岂不是很危险!”旁边的人寒毛都竖了起来。
恐惧的情绪是会传染的,很快就产生各种质疑、不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