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导!”副导演走到高文身边,看了眼目光涣散的冯头,压低声音问道:“问出什么没?”
高文摇摇头,冯头坚持说自己看见了一个白衣女人,还听到对方在耳边叫他,这简直就像得了癔症。
完全没有往灵异方面想的高文忧心忡忡,人在外面,声音怎么可能在耳边,这小冯看着挺正常,怎么突然就犯病了!
见他不说话,副导演又道:“今天的拍摄有武戏,本来大家就不安,又接二连三出事,是不是……今晚就算了?”
高文顿时不高兴了,“算什么算!这场地都布置好了,损失的费用你出?”
副导演心想你临时换演员耽搁进度怎么不说,倒是咬着这要命的关头不放,别说演员和工作人员害怕,他也怕啊!
他跟冯头合作了好几年,知道这人一向稳重,这几天却有些心不在焉,有时候叫他也没回应,刚才更是被吓的失魂落魄,而且这种不对劲正是那三起事件后开始的,怎么想都觉得有问题。
“高导,这也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副导演面露为难,“大家在这里提心吊胆的,怕是也进不了状态。”
高文这才注意到现场人员的脸色不对,几个已经换好戏服的演员凑在一起说着话,一副心绪不宁的样子。
高文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不相信什么鬼怪作祟,发生命案后根本没把那些传闻放在心上,也没买那个什么道士的符,这两天不都好好的没出事嘛。
可他不信,别人信啊。
高文没办法左右他人的想法,也看出大家状态不对,知道副导演说的没错,人在被恐惧支配时很难分心做别的事,可准备了一天,现在收工实在不甘心。
其实宴会这场戏不能算武戏,十分之九都是文戏,只有姝姬刺杀男主这里“武”了一下,很快就被假装被诱惑的男主反杀了。
但因为动到刀,有了前车之鉴,大家会害怕也能理解。
高文沉默了好一会儿,把季锦里叫过来,问道:“你怎么想,今晚能拍吗?”
季锦里饰演的是男主卫南星,也就是“被刺杀”的人,如果他不愿意,那就今晚就收工。
出乎意料的是,季锦里说:“能啊,不是说好今晚拍的吗。”
开玩笑!今晚不拍难道明晚拍!
时墨只答应保护他三日,有他在场的时候才是最安全的,到了明天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高文有些意外:“你不怕?”
记得刚出事时季锦里躲在保姆车里不出来,他劝了好久、再三保证拍的是文戏,在走廊说几句话那种,他才勉强从车里出来,说要找个人陪着才开工。
第二天季锦里身边就多了个人。
高文刚开始见时墨时和见夏卿也一样,一心想让其在电影里客串个角色,这么好看的一张脸不用浪费,可惜对方冷冰冰地拒绝了,散发的气场让他不敢多做纠缠,只当现场多了个养眼的人形道具。
至此之后,季锦里倒是恢复正常,两人形影不离,连上厕所都要一起,难免让人怀疑是不是那种关系,组里的小姑娘只要看到两人就自动凑一起窃窃私语,激动得面红耳赤,高文有次听了一耳朵,什么计时cp,反攻之类的,完全听不懂。
面对高文的反问,季锦里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早死呃不,早拍早解脱,逃避也没有用,明晚还不是照样得拍!”
高文哪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只觉得这话听着顺耳,又征求的看向武戏中的另一个人,“夏小姐……”
不等他问,夏卿也就笑道:“我也没问题。”
说完瞥了眼时墨,后者还在看手机,连头都没抬一下。
夏卿也有种将他手机抢过来砸他头上的冲动,轻轻吸了口气后,忍住了。
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垂落的绷带轻轻扬起,搭在她手上,像是好奇又像是安抚。
一米二的动作很小心,但还是惊动了最不该惊动的人。
时墨的目光穿过满屋子人,准确的、笔直的投射过来。
一米二僵住,靠,这都能发现!
夏卿也:“……”对她的注视无动于衷,对绷带小鬼倒是挺敏感的,什么品位啊!
时墨看着缠在她雪腕上的红色血带,冷灰眼瞳泛着深幽的暗泽,目光微微上移,对上一双妖冶潋滟的眼睛。
夏卿也坐着导演的专座,旁边放着吃剩的盒饭,一手搭着扶手,一手撑着下巴,像是吃饱喝足后神态餍足的猫咪,慵懒散漫的姿态,却散发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强大气场,叫人移不开眼,又不敢多看。
时墨想起她之前抱着自己哭哭啼啼的样子,眼底涌出一抹嘲色,冷冷移开视线。
夏卿也自然捕捉到了那个眼神,漂亮的眸子微微眯起,她看不透对方的心思,但没有眼瞎,看出对方的嘲讽后,眼底便多了几分危险气息。
虚伪狡诈的时家人,千百年后还是那么讨厌!
等着吧,总有一天把你眼睛挖出来做烤串!
在高文眼里,夏卿也身上的气势一下凌厉起来,强硬中带着狠劲儿,他仿佛看到姝姬出手的那一瞬间,连夜拍摄的心思更强了。
“既然小季和小夏都没问题,我看大家克服下,今晚继续拍摄吧。”高文道。
季锦里也帮腔道:“最后这场是夜戏,今晚不拍就得延后到明晚,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有什么好纠结的,还不如赶紧拍完了事。”
众人脸色更加诡异了,什么伸头一刀缩头一头,说的不像是拍戏,而是上刑场!
高文赶紧拉开季锦里,说道:“外面下着那么大的雨,天也黑了,一时半刻也走不了,不如吃完饭就开工,顺利的话今晚就能杀青,明天就能在家睡个好觉,大家看如何?”
众人的神色顿时有些松动。
高文有句话说到点子上了,外面雨下得太大,打伞估计都没什么用,不是每个人都有保姆车接送,干等着也是等,还不如像季锦里说的那样赶紧拍完了事。
只是恐惧一旦生根,可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
“对不起,导演。”说话的是一位穿着华丽戏服的男演员,抬手摁着眉毛,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从刚才起右眼就一直跳,总觉得会发生不好的事,心静不下来,没有办法继续拍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