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间,一行人已经到了宫殿近前。
站在近处看,眼前的建筑更加美轮美奂,花园里生长着各种奇花异草,很多是现在没有的灵芝仙草,吸一口气都觉得神清气爽。
江仪:“这其实是个药园,是小年大人从各处收集来的药草毒草。”
夏冰正准备凑近看看,闻言又往后退了一步,“怎么还有毒草!”
江仪:“医毒不分家,有些毒草也可以用来治病。”
姜浚新抢着道:“我知道我知道,以毒攻毒嘛!咦!那边的是什么,好好看啊!”
季锦里也看到了,猜测说:“这么红的很少见啊,彼岸花吗?”
江仪脸上刷的变白,嘴巴张了张,却没能发出声音。
时墨:“有人。”
其他人顺着他的视线,见花坛那边的大树上栓着个秋千,掩映在红色花海中,之前没有动看不大出来,这会儿一动,摇曳的花枝中飞出片衣角,往上是被风掀起的三千青丝,犹如乍起的风吹乱一池水,无比惊艳。
秋千晃动的幅度不大,坐在上面的女子赤着脚,雪白的脚丫轻轻拨弄着面前的花枝,长发未绾未束,犹如墨色的月光般倾泻在身后,有几丝调皮地摩挲着她的脸,好似舍不得离开。
青丝掩映的皮肤透若白雪,树影斑驳,花枝乱眼,周围的光线好像都被吸引过去,整个世界都变得暗淡起来,只剩下那抹姿容绝色的身影。
姜浚新都看呆了,喃喃道:“这是……仙女下凡吗!”
夏卿也斜睨过去,笑容妖冶,“是啊,你要不要过去膜拜!”
姜浚新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看见夏卿也笑容诡异,立即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我就随口一说,这女的侧影是美,谁知道脸长什么样啊!肯定不及姐姐你的十分之一!”
夏卿也笑得更灿烂了,“是吗?”
姜少爷求生欲很强地说道:“是是是!我发誓!”
可惜,这次马屁拍到马脚上了。
夏冰摸着下巴道:“我怎么觉得这人有点眼熟。”
季锦里和他的姿势如出一辙,“我也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米二早就忍不住了,在旁边提示道:“大人!大人!”
姜浚新还是没反应过来,“行了行了!你家大人已经看见了,她对仙女没兴趣,因为她自己就是仙女!”
这下连时墨都有些忍俊不禁,江仪同情地看着他,说出了真相,“那个……那位便是尊上。”
“什么?”姜少爷看看夏卿也,又回头看看那边秋千上的女子,语气都结巴了,“你、她、你们是一个人!”
夏卿也笑眯眯道:“那是我本来的样子,现在是转世后的样子,有问题吗?”
姜浚新立即摆手,“没有没有!怪不得呢!我就说第一看过去好美啊,原来是仙女本仙!”
夏卿也:“我记得刚才你不是这么说的哦。”
一米二配合地飘过去,“他说你原来的样子丑。”
姜浚新不敢相信这鬼居然信口雌黄,急呼:“我没有,我——”
然后被一米二化为绷带捂住了嘴,“你还是少说点吧,少爷!”
其实有个人比他更惨——卫承洵,重瞳让他看到的世界和正常人不一样,连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边闹着的时候,时墨突然道:“有人来了。”
卫承洵终于逮到机会说话,“又有人?”
他看不到,说明眼前的一幕依旧是记忆碎片重现。
来的是个身材瘦削的青年,全身包裹在黑色斗篷里,视线低垂着,脸色白得不正常,像是生了大病那种不健康的寡白。
“是星轨!”江仪道。
这个削瘦苍白的男子竟然就是四大魔使之一!
只见他穿过花海,慢慢走到树下的秋千边,双膝跪下,将一物举到头顶。
竟然是一双做工精致的帛屐。
秋千上的女子,也就是一千多年的时婳,身子微微后仰,伸出一只雪白的脚丫,声音懒洋洋的。
“穿上。”
“婳姑娘。”星轨头埋得更低了,“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太好。”
“把你送来的时候,他是怎么说的。”
“一切听凭姑娘吩咐。”
“那不就是了。”时婳道:“穿上,或者离开,你选吧。”
星轨身子开始颤抖,好半天都保持着跪地的姿势一动不动,时婳也不催他,好整以暇地晃动着秋千,脚丫就那样翘着,不是轻轻划过摇曳的花枝,发出沙沙的声音。
那声音不仅敲打着星轨的心,落在时墨耳里也十分刺耳。
“你以前还真是……”他知道自己没立场生气,夏卿也从未应承过什么,何况都是一千年的事了,但亲眼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清,心里还是会不舒服。
“我怎么了?”
夏卿也眼尾上挑着,有些凶,“你到是说啊!”
时墨突然松开她的手,拦腰一收,将她揽到身边,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以后不许这样了,现代社会只能从一而终。”
这人一向都是冷静克制的,夏卿也还真没想到他会这样,腰间传来的温热好像蔓延到了脸上,还在持续发酵。
再怎么厉害活了一千年,感情方面也是一片空白,从前的事她不记得,但被冠上“魔尊的女人”这种头衔,恐怕没什么人敢凑上来,后来成了监察使,迷恋她的鬼倒是不少,但一个个有贼心没贼胆,就这样蹉跎了几百年,夏卿也自己都觉得与爱情无缘,也不需要这玩意儿。
谁知来人界走一趟遇到时墨,竟然有了心动的感觉。
之前在加油站拒绝了他,一米二私下还问:“大人,您就这么拒绝了?”
夏卿也:“不然呢?你希望我答应?”
“不是。”一米二语气斟酌地说道:“以前……您不是说要等他爱上你,再把人狠狠抛弃,看他失去沉稳克制,情感崩溃的一幕吗。”
夏卿也一怔,一米二不说她都忘了最初的目的,撩着撩着好像……把自己套了进去。
其实答应和拒绝对她而言没什么区别,答应了可以反悔,拒绝了可以再撩,她已经习惯了可以掌控一切,从未想过有什么会得不到。
想要时墨,那还不简单——
不!现在她忽然意识到,想要一个人简单,但想要获得喜欢彼此的心情,为他考虑,因他心动,这是无法掌控的。
人类情感之所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正是因为无法预测,充满变数,哪怕她是魔,可以诱导对方,却也做不到完全掌控。
感受着身体传来的悸动,耳畔的温热还未散去,夏卿也忽然伸手勾住时墨的脖颈,将他往下一拉,在他耳边回道:“那你得想办法凑齐嫁妆,不然我想从也没机会啊。”
时墨被她拉的身子一歪,两人靠得太近,耳垂不小心和她的嘴唇轻轻碰了一下,像是一个吻。
时墨的耳朵蹭的红了,心跳骤然加快,拦着她腰的手一下收紧,嫁妆的事先不说,她这么说是不是表示……她其实对自己是意思的。
其他人并没有看到两人的小动作,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方的花海中。
星轨犹豫了好长时间后,终于还是做出了选择,他抬起一只手,用胳膊搭着她的脚,慢慢将帛屐套上去,全程小心翼翼,连手指头都没有直接碰到。
两只帛屐穿好后,星轨如释重负地松口气,“婳姑娘,没有别的吩咐的话,属下先告退。”
“谁说没有。”时婳双手握着秋千两边,道:“推我。”
星轨表情再次变得僵硬,原地待了一会儿,还是走到秋千后面,握住两边的藤索,轻轻朝前推。。
“使劲点啊!”
“不够!再高点!”
“对对就这样,再高点!”
秋千被越推越高,时婳发出雀跃的欢呼,在到达最高点时,两脚一扬,将帛屐甩了出去。
“啊又掉了——星轨!去捡鞋!”
下方的星轨似乎已经习惯,一声不吭过去捡鞋。
其他人:“……”
江仪感叹:“现在,你们知道大伙为什么对尊上又敬又怕了吧。”
一米二:“这已经算温和的了,在冥界的时候,大人最喜欢调教厉鬼,设定一个场景让对方做出反应,不和心意就重启!”
姜浚新胆颤心惊问:“重启是……”
一米二:“再死一遍喽,这就算了,我们这些群演只能一遍一遍配合,连府君都被抓来做过特邀嘉宾,后来都怕了,一听说小剧场开演就装病不露面。”
其他人:“……”
夏卿也:“你们是不是忘了我还在旁边呢!”
一米二和江仪顿时尴尬地把话题岔开。
“我看这边没什么了,就是一直循环捡鞋子,走吧。”
夏卿也:“等等,我有话要问江仪。”
江仪脚步一顿,苦着脸道:“尊上,我没有说您坏话的意思,其实别看星轨那样,心里指不定偷着乐呢。”
“谁问你这个了。”夏卿也似笑非笑,下巴点了下花海方向,“不觉得眼熟吗,那花。”
提到这个,江仪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是情花。”
姜浚新:“情花!小龙女中的那个?”
江仪:“小龙女是谁?”
夏卿也:“别管那个了,在你的记忆里,这花是我毁去的,既然我不喜欢,为什么域里会有?”
江仪看向花海,神情有些晦暗不明,“不清楚,至少我来到温柔乡的时候,没有看到过这些花。”
他没见过,那可能是因为时间线不对,这些花出现在更早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