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玄一愣,这才回忆起,他回京都前陈青岩对他说的话,连忙说道:“儿子不是这个意思,是她一个出嫁女,管的实在太宽。”
陈青岩冷哼了一声,“那你和她脱离兄妹关系,从明日起不用再往来了。”
张若华见这对父子马上就要吵急眼,她还未能生下嫡子,生怕陈青岩再提给陈明玄纳妾的事儿,赶紧道:“明玄快和父王赔不是,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到如此。”
陈明玄听话的对陈青岩道:“刚才是儿子错了,不该说妹妹,还请父王大人大量不要往心里去。”
陈青岩哼笑一声没说话,刀锋似的眼光看了张若华一眼。
“少夫人,若晴小姐和若苓、若菁小姐来了。”张若华的陪嫁婆子在门外禀报。
张若华对陈青岩道:“父王我家中嫡妹来了,想给您拜个年,不知父王可愿见见她们?”
陈青岩蹙眉,“请进来吧。”
陈琬琰出完恭,往回走就见张若华的陪嫁婆子领了一群主子丫鬟,她转头问小丫鬟,“那是张家的小姐们吗?”
说完就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干疼,她清了清嗓子感觉喉咙有些冒火。
小丫鬟因为是在前院伺候的,经常见张家的姑娘,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张家的小姐。”
“再过大半个时辰就该入宫了,她们掐着这个点儿来做什么?”
小丫鬟答不上她这个问题,陈琬琰也没指望能得到回答,想知道去看看不就行了吗?
“你在这里等我下,我再去趟恭房。” 她说完就往恭房跑去。
张若晴等人一一给陈青岩请了安,陈青岩让人给她们每人发了个红封,见张若华还不领她们走,心里微微有些不悦,面上倒是没显。
陈明玄接收到张若华的目光,赶忙说道:“父王,今年张家不能赴宴,我们能不能带这几位小姐一起进宫?”
陈琬琰惊讶的站在门外,当皇宫是他家的吗,想带谁进去就带谁进去?
“宫宴的位置都是安排好了的,你现在说去,怎么给她们安排位置呢?”
“让琬琰带着陈崇坐回李家,不行吗?”陈明玄和他商量。
“那也就两个位置,你这三个人能坐的下?”
“琬琰那张桌案可以坐两个人,儿子不去,刚好三个位置。”
陈琬琰靠在门外无语望天,她就说陈明玄为什么非要去宫宴,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缺心眼。”她小声嘀咕。
他爹一个大男人,带着别人家的女儿去宫宴算什么事儿,别人会怎么看他,是小妾还是继室?
“本王不去了,位置让给你可好?”陈青岩语气说不上多重,硬是让张若华吓白了脸。
她捂着小腹身形晃了晃,引来了张若晴一声低呼,“长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张若华被陪嫁婆子搀扶着,低声道,“若是带三个人太为难,就算了。”
“那儿子同父王坐一起,她们三人一人和若华坐,另外二人用琬琰的桌案,儿子从来没跟您提过要求,就这一次您都不能通融吗?”
陈青岩只觉得失望透顶,说桌案不够坐只是推脱之言,他如何就听不明白,桌案不够可以加,是他不想带张家人!
“你知道陈家的位置在哪里吗?”帝王右下手的第一个,那是谁人都能坐的吗?
有那么好坐?
坐在那里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他老了老了还要晚节不保吗?
“儿子知道,张家出事影响了适龄的小姐婚嫁,父王也有责任,您就带她们去吧,儿子求您了。”陈明玄一撩袍子,跪在了陈青岩的脚边。
“好,好,你好的很!”陈青岩被他气的不轻。
他有什么责任,朝廷召回他,张县公马不停蹄的把诏令送到他手里,他还要抗旨不成?
“父王莫要怪相公,都是我的错,是我痴心妄想了。”张若华如泣如诉的说道。
他眸光沉沉的看向捂着小腹,虚弱靠着婆子的张若华,她上一世虽然保了命,却一生未能生育,这一世陈家和她的命都变了,她能生儿育女了,陈明玄对她更是唯命是从。
只怕今日他不同意带张家的小姐进宫,她就又要动胎气卧床不起了吧。
先用这招挑拨陈明玄兄妹,现在又想用这招挑拨他们父子?
“是我不懂事,求了长姐带我们姐妹去,还请王爷不要怪罪长姐。”张若晴道。
他冷冷的目光看向张若晴,她上辈子在袁琬瑛死后,做了赵锦锋的贵妃。
至于那两位嫁的也不差。
上辈子他是真心待张家人的,可他们呢?
将张若华嫁给陈明玄,打的就是赵瑾瑜的主意。
因他年纪尚小又已有婚约,陈琬琰未同他成亲,张家顾着家门名声,不敢明着说让张家女当良娣,就打着是他亲家的名义,把自家闺女往沈兰跟前送。
若不是他醒来后见了沈兰一面,根本不知道张家想让女儿进东宫,沈兰因看破了张家的意图,便教导七八岁的赵瑾瑜,不得与大臣家的女孩儿主动交流。
他们早就知道袁琬瑛要杀了陈琬琰,想等他女儿死了,代替陈琬琰当太子妃,只不过上一世赵瑾瑜在他女儿死不久就被废了,他们就转投了二皇子。
这一世他女儿非但没有死,还和袁琬瑛闹翻了,赵瑾瑜也没有那么早被废,他们便又打起了赵瑾瑜的主意。
“本王有句话要问张四姑娘,你已经定亲,为何还要去参加宫宴?”
张若晴被他问住,嗫嚅了半晌才说道:“我明年就要出嫁,日后便不能再参加宫宴,所以想再最后去一回。”
陈青岩板着脸问张若苓和张若菁,“你们呢?”
她们二人对视一眼,虽然都有些怕陈青岩,但为了自己的前程,还是抖着嗓子回道:“我们还未定亲,想在宫宴上结识一些手帕交,日后多走动走动。”
家中给她们二人说的亲事,都是门第不太好的人家,她们母亲让她们跟萧王攀上关系,宫宴上夫人小姐公子多,看到萧王带着她们出席宫宴,肯定会让自己家的小姐和她们交往,也能定一门好亲事。
“父王您就帮帮张家吧,儿子求您了!”陈明玄对着陈青岩连磕三个头。
陈青岩看也没看他一眼,道:“本王带着你们也可以,但你们若是打太子殿下的主意,本王不但不会让你们如愿,还会把你们赶出京都。”
永远都回不来的那种。
张若华眼皮颤了颤,气若游丝的保证道:“父王放心,儿媳保证她们不会惹事儿的。”
陈青岩冷眼看着她,语气冰凉,“最好如此。”
自从知道袁琬瑛和晟儿的身世,他便猜测,张若华母女应当早就知道晟儿不是赵锦锋的孩子,利用陈家的姻亲关系勾搭上了二皇子,隐忍着不说,是准备等二皇子登基后借此弄死袁琬瑛。
再煽风点火,夺了他的镇西军。
所以上辈子二皇子一登基就杀了陈琬瑛,封了张若晴为贵妃。
还疯狂的报复他!
可他想不通,张家是如何知道晟儿不是赵锦锋的孩子的。
陈琬琰站在外头听完,对着天空轻轻笑了笑,赵瑾瑜如今的情况,只怕工于算计的张家看不上他了。
她进门对张若华说道:“我一直有个问题想不通,想问问大嫂,是否能请张家的几位姑娘先去偏厅等着。”
“你有什么话就问吧,不用避开她们。”张若华压根不想听她的问题,只要张家的姑娘在,她就不会问。
“那就算了,姑娘家家的听不得。”从她看到陈明玄逼她父王,带张家的姑娘去宫宴,听到张若苓和张若菁的回答,她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
赵锦锋说他和袁琬瑛只有那迷迷糊糊的一次,后来便再没来过将军府。
可张若华却说她听到了秦氏院中有那种声音,还说晟儿是二皇子的孩子,可二皇子那日有没有去将军府,她作为女主人会不知道?
就算不知道,她能忍住好奇不打听?
张若华为什么要误导她,以为晟儿是赵锦锋的孩子?
张家这三个小姐都对赵瑾瑜动过心思,所以她父王对她们有了防备。
“爹,我有话要同你说。”赵瑾瑜的请辞的事,传的沸沸扬扬,张家人今日的目标很可能是二皇子。
要是她没弄死袁琬瑛,赵瑾瑜不在太子之位后,陈家就只能支持二皇子上位,那么知晓袁琬瑛秘密的张家……绝对没安好心。
“陈琬琰你够了!陈家还轮不到你说话!”陈明玄从地上站起来,挡在张若华身前,“父王已经同意带她们去了,你又想从中作梗?”
陈琬琰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是肿了,吞咽口水都有些疼,很不想和他争吵,只道:“我现在连和爹说句话都不行了吗?”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主意!若晴和你抢过太子殿下,你见不得她好,你不就是不想父王带她去宫宴?”陈明玄情绪激动的指责,“你自不自私?”
“对,我自私,可我的自私伤害到你了吗?”她前世是独生女,家中亲戚来往也不多,她确实独立霸道占有欲强,冷漠自私逆反心理也重,但她并没有主动伤害过任何人。
张若晴伤害她,她反击都不可以吗?
“你承认你见不得若晴好,不想父王带她去宫宴了是吧,别一天到晚就你最厉害,看谁都不顺眼,没有父王,你连我陈府的大门都别想进来!”
陈琬琰在心里默默的告诉自己不气不气,在不喜欢自己的人眼里,她连喘气儿都是错的,难道就因为他觉得是错的,她就不喘气了吗?
不,她不但要喘气,还要多喘几下气死他!
又在心里默念了两遍活该被张若晴打,终于冷静了下来,她正色问道:“我尊重父王的决定,不会捣乱,我现在可以和我爹说话了吗?”
“你要说就在这里说,少在背后搬弄是非!”
陈青岩一看到他俩起争执就头疼,难道真如他大儿子所说,这俩人是天生的不对付?
陈明玄平日同人交际并没有这样针锋相对,他连袁琬瑛都能接受,不知为什么见了陈琬琰就情绪失控,非要和她争个高低。
“还有没有规矩?再多说一句就都别去了。”陈青岩厉声喝道。
他鲜少发脾气,到底是在战场上打拼几十载的将军,怒气如火山爆发,声若沉雷滚滚,跟训不听话的新兵蛋子一样,吓得张家三位小姐差点当场毙命。
连软绵绵靠在婆子身上半死不活的张若华,都不由自主站直了身子。
“有你这么当兄长的吗?驴肝肺的东西,怎么跟你妹妹说话的?”他说完指着陈琬琰,“还有你,以后不准再帮他善后。”
陈明玄梗着脖子说道:“我不需要她帮我!”
陈青岩冷笑道:“那你最好记住今日说的话,日后别反嘴,张家的事老子行的正坐得端,你少一口一句老子对不起张家。”
他转头对张若华道:“今日之事是明玄求我,我不跟你计较,你若再敢挑拨他们兄妹,就给我滚回张家去!”
张若华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眸中水雾迷漫,弱弱的应了声,“是,父王。”
陈琬琰道:“爹,我有话要说,很急。”
张家人挑这个时候过来,逼陈青岩带她们进宫,就是料定了陈青岩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搞定陈明玄,那她们肯定会在宫里搞事。
眼看就要出发,她必须要赶在赵锦锋进宫前告诫他小心,等进宫就不好寻人了。
陈青岩淬了寒冰的眸子,冷冷的扫向屋内众人,“都好自为之。”
说罢便一甩袖子,阔步出了正厅。
“姐夫,王爷一直这么偏心吗?”张若晴小声问道。
陈琬琰杏眼圆瞪,骂道:“放你娘的出溜拐弯屁,吃了你娘多少个屁,敢在这里挑拨我父王的是非,我父王若是不看重陈明玄,会带你们这群莫名其妙的人进宫?”
张县公夫人教养出来的都是些什么狗东西,得了便宜还敢挑拨离间?
她骂完就感觉大事不妙,她嗓子竟然哑了!
她是吃石灰烧了喉咙吗?
这才吃过饭不到一个时辰,嗓子怎么会又肿又哑,上火也没这么快的吧?
“你快闭嘴吧,公鸭叫都比你声音好听。”张若晴讥讽嘲笑她。
陈琬琰这会儿还哪有空和她计较这么多,只想赶紧去喝药去火茶。
陈青岩现在外面也听到她声音嘶哑,对守在外面的丫鬟道:“把府医叫来。”
陈琬琰使劲吞咽了一下口水,只觉得喉咙挤着疼,她瞬时有些慌了,喝去火茶只怕也难以这么快消肿。
而且喝多了,很可能会闹肚子!
“你先出来。”陈青岩唤她。
陈琬琰边走边吃了个秋梨糖,跟着陈青岩往亭子那边走,直到凉凉的感觉顺着喉咙往下,她才感觉舒服了一点。
“爹,我觉得带她们进宫会出事,她们的目标很可能是二殿下。”她开口说道。
陈青岩不管她们的目标是谁,他现在只关心陈琬琰的嗓子,“你还能唱曲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