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方氏这话,阮氏就是一惊,当即变了脸色。
面对冥漠雪和方氏两人的逼迫,云达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沉默下去。
“昭阳王,你看……”云达赋指了指虞非离手中的那些油纸,说道。
虞非离见了一笑,随意的往云达赋的手中一塞,抱着一副看热闹的模样坐下,看着云达赋等人。
这时,云璇玑突然站出来,看了虞非离一眼,道:“阿爷,这件事是咱们的家事,总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处置。”
云璇玑这话,是向着虞非离去的,虞非离听了一挑眉,闭口不语。
倒是司徒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不冷不热的对云璇玑讥讽道:“所谓过河拆桥,也要等过去了河,才能将拆了桥,二娘子倒是个爽利的,眼见这河就要过了,觉得我这个桥不顺眼了,干脆要下河游泳了?”
司徒策向来毒舌,先前云璇玑虽然听过司徒策,可也是今日才领教了司徒策不但毒舌,还强词夺理。
云璇玑听了司徒策这话,脸上顿时涨得通红,不过云璇玑知道司徒策得罪不得,赶忙又道:“儿不是这个意思,司徒郎君莫要怪罪。”
云璇玑这话一出口,冥漠雪就笑了。
果然,冥漠雪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敛住,就听虞非离哀怨的道:“哎,本王原想着主持一下正义,没想到却是碍了眼,这谁摸了零陵香,一个掌印就能看的出,倒也是有趣,反正本王也睡不着,还不如进宫同皇兄玩一玩。”
虞非离说着就要起身,云达赋听了顿时着急了,狠狠瞪了云璇玑一眼,赶忙对虞非离道:“昭阳王既然来了,怎么好就这么走了。”
虞非离淡淡的瞥了云达赋一眼,“不这么走,还要怎么走,让本王等着被你们赶走吗?”
“不敢不敢,微臣不敢,昭阳王一向公正,微臣还希望昭阳王留下主持公正。”云达赋说着,赶忙又道:“小女那话,并非再说昭阳王和司徒神医,二位切莫多虑,切莫多虑。”
云达赋这话说出口,一口气别憋得那叫一个难受,只是若不这么说,万一昭阳王真的一个不高兴,将这件事捅到了圣上那里去,他简直吃不了兜着走。
“话,总不能平白无故的说。”司徒策道。
虞非离同时也道:“不是说我们,那又是说谁?”
二人这话一出口,云达赋也愣了愣,随即赶忙对周婆子吩咐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送赵大夫回去。”
听了云达赋的话,周婆子一愣,赵大夫也是一愣。
不过听到现在,得知虞非离和司徒策的来路,赵大夫倒是有自知之明,赶忙道:“是是是,赵某这也该告辞了。”
看着赵大夫离开,云达赋这才松了一口气,而云璇玑,早就躲到了一边,生怕自己被那二人看到,再生出什么是非来。
随即,虞非离的脸色,突然就是一变,道:“既然无关的人已经走了,本王又被云中丞留下主持公正,这桩事也该有个了结了。”
虞非离说着,一直抓在手中的油纸,就往云达赋的怀里一塞。
云达赋接过来,赶忙翻开一看,顿时就懵了。
云达赋气的直发抖,偏过头向云琳琅,云绛唇等人的方向看了过去。
不知为何,方氏的心里,顿时就咯噔了一下,一种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
不等云达赋开口,虞非离则道:“本王也是好奇,云六娘为何要害你的亲生阿母?”
虞非离这话一出口,屋内众人的反应,简直如炸开了的锅。
“昭阳王,你这话什么意思!”云琳琅立即叫道。
虞非离笑米米的看了云达赋一眼,云达赋咬了咬牙,也道:“琳琅,到了现在你还不实话实说,还要等什么。”
云琳琅只觉得莫名其妙,顿时道:“阿爷,阿母是儿的亲生母亲,儿如何会害阿母。”
方氏听了也赶忙道:“云郎,琳琅怎么会害我。”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云达赋在虞非离和司徒策注视的目光下,将那张写着云琳琅名字的油纸拿了出来,上面赫然写着云琳琅的名字。
云琳琅见了就是一愣,随即立即叫道:“不可能,不可能的,我根本就没碰过那劳什子的零陵香,这个方法一定不准。”
“准不准不是你说了算的,是我说了算的,你若不信,大可以去告御状,说我司徒策冤枉了你。”司徒策冷冷说道。
云琳琅听了这话,一口气憋在嘴里,二话说不出口,赶忙对方氏哭道:“阿母,女儿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阿母你要相信女儿啊。”
方氏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今日这出戏就是她自己自导自演的。
原本,方氏在得知自己有了身子时,开心的不得了,可是大夫说她这胎根本保不住,若是不早早打掉,只怕非但孩子留不住,就是大人也会有危险的。
得知这个问题,方氏这才狠心,想诬陷到云弱水身上。
方氏原本是想将云弱水给玩死,可谁知跳出来昭阳王和司徒策这两个煞星。
方氏知道想出去云弱水是不可能了的,便想将阮氏等人推出来抵罪,谁知这会儿矛头指向了云琳琅。
“云郎,琳琅是我亲生亲养,一手带大的,怎么可能会害我,云郎,这件事一定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方氏一边紧紧搂着云琳琅,一边说道。
“证据摆在这里,如何能凭嘴皮子上下一碰,就说这件事同云四娘无关。”虞非离开口道。
“这……”
云达赋也不相信,云琳琅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一时无言回答。
冥漠雪听到这里,一脸难过的模样道:“六妹妹,你真是糊涂,即便是阿母再生下弟妹,祖母和阿爷阿母,都会一样疼爱你的,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云琳琅听了冥漠雪的话,当即就愣住了,虞非离则强忍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云老夫人听了冥漠雪的话,便觉得有理,立即张口对云琳琅质问道:“琳琅,这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云琳琅欲哭无泪的道:“祖母,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阿母有孕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害阿母,况且这间衣裳,是云弱水做的,是云绛唇送来的,若是有说人害了阿母,也是她们两个,怎么会是我。”
云达赋适才看到,写着云琳琅名字的油纸,就气的昏了头,这会儿听了云琳琅这话,这才赶忙又翻看剩下的那些油纸。
这不翻不要紧,云达赋这一番,竟然又看到一张油纸上面,有带着白色颗粒的掌纹。
云达赋顿时勃然大怒,抓起一旁的烛台,就扔向了李婆子。
李婆子哪里知道会有这样的无妄之灾,连躲都没来得及躲,带着火苗的烛台和滚烫的蜡油,劈头盖脸的就砸到了她的头上,火苗引着了她的衣裳。
李婆子哀嚎一声,甚至顾不得被滚烫的蜡油糊住了一脸,立即在地上滚了起来。
正哭着的云琳琅,被李婆子的嚎叫声吓得一哆嗦,连哭都忘了。
“快,快救火,救火,烧到我了!”
李婆子一滚,滚到了张氏的脚底下,吓得张氏向后一退了数步,急急喊着。
冥漠雪的身边,就有一个装满水的画品,只是想到李婆子掌月芽,还对自己很不客气的模样,便站在那里,冷眼旁观看着被火包围的李婆子。
还是云璇玑见了,赶忙跑了过来,抱起花瓶将水泼到了李婆子的身上,李婆子身上的火这才灭掉了。
此时李婆子身上的衣裳烧的都是窟窿,脸上全是蜡油,有些面目全非。
方氏见了,也急了,有些不客气的对云达赋问道:“云郎,你这是做什么!”
云达赋吼道:“你自己问问,这个老刁婆子做了什么!”
方氏奇怪的看向李婆子,李婆子哭着爬了过来,跪在方氏的更前道:“夫人,老奴自从被国公夫人派来,一心一意伺候夫人,并没有做出半点对不起夫人的事情啊,老奴什么都没做过啊,夫人若是不信老奴,大可以将老奴送回方府,老奴愿意回方府做粗使婆子,也不愿受这个不白之冤啊。”
方氏顿时蹙了眉头,李婆子若是这么回去,那方家的人该怎么看她,方氏一向好强,怎么能让李婆子回去,说她连个自己的下人都护不住,这不是再打她的脸吗。
方氏立即道:“云郎,我有孕这段日子,李婆子对我看顾有加兢兢业业,她做错了什么,惹得云郎如此大发脾气?”
“你自己看看,这就是对你照顾有加的婆子,做出的事!”云达赋将手中的油纸扔给了方氏,随即又对李婆子质问道:“李婆子,你因为嫉恨弱水,所以给夫人用了零陵香,而后嫁祸琳琅,是不是!”
方氏一看那油纸,顿时不说话了。
方氏这才明白,云达赋为何突然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原因不是其他,正是云达赋想要将李婆子拉出来顶罪。
不管是不是真的是云琳琅,还得方氏没了孩子,云琳琅到底是云达赋的女儿,而且又是他疼爱有加的女儿。
李婆子的油纸,已经证明她碰过零陵香了,推出一个李婆子来,不但在虞非离等人面前,全了云达赋的面子,还更容易将事情揭过去。
方氏顿时犹豫了,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个是她阿母送来给她的下人。
不过这个账很容易就能算清了,方氏再怎样,也不会让云琳琅背这个黑锅,她还盼着云琳琅能进宫呢。
“李婆子,你该当何罪!”方氏将那油纸扔到李婆子的脸上,大声喝道。
李婆子立即意识到,自己这是要被当做替死鬼了,赶忙大叫道:“夫人,您不能为了六娘子,就冤枉老奴啊!”
见李婆子不顾她的脸面,将自己的心思说了出来,方氏的脸就气得不轻,随即对云达赋道:“云郎,我竟不知这个老奴,竟然存了这样歹毒的心思,不过因为那日弱水教训了她几句,就害死我的孩子,来报复弱水陷害琳琅,这样的刁奴打死也不为过,云郎你做主,处置了她吧。”
害的当家主母没了孩子,这个罪过可不轻,云府若是要处置她,根本用不着通知方家,直接乱棍打死她便是了。
李婆子活了一大把年纪,自然明白方氏的意思,不等云达赋开口,李婆子立即爬向虞非离,道:“王爷,王爷,老奴是冤枉的,求王爷做主啊
……”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拉本王的衣裳。”虞非离一脚踹了过去,李婆子顿时被踹了一个跟头。
冥漠雪抬头看了虞非离一眼,虞非离的眉头一挑,随即道:“不过,李婆子也像是被冤枉的。”
李婆子听了,哪顾得上身上的疼,赶忙磕头道:“昭阳王英明,老奴的确是冤枉的。”
冥漠雪这时突然开口说道:“零陵香这种东西,像咱们云府这样的正经人家,根本没有人会用,只要搜一搜六妹妹的屋子,和李婆子的屋子,谁那里有,自然就知道是谁害的阿母了。”
冥漠雪这话一出口,众人的目光就都向她看了过来,方氏和云琳琅等人顿时一喜,阮氏的脸色就是一白,而虞非离更是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不过冥漠雪的目光,则落在了阮氏的身上,阮氏的目光也正看着冥漠雪,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赶忙分开,谁也没看出两人的神色瞬间一变,似乎有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