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儿啊……”
将军府不太平,叶欢一下车就听到李氏正在鬼哭狼嚎,管家为难的看了看叶欢和裴夜,吓得哆哆嗦嗦行了大礼,就让门房进去通传。
叶欢冷冷勾唇,就等在这门外,门内的鬼哭狼嚎还没停,一阵又阵,是听的能听到的人心里苦涩无比,感慨一颗无处安放的为儿女操尽心肠的慈悲父母心。
可在叶欢眼里看来,这就是李氏完全的自作孽不可活,叶欢来到这个世界,也承袭了原本叶欢的记忆,原主的母亲是永平侯府永平侯膝下幺女,上头有四个哥哥,一个姐姐,可谓是被人捧在心尖尖上长大的。
可就是这般的家景,却被这叶家迷惑,非要嫁给叶明决,以至于叶欢还未出生,叶明决就将发妻的侍女收入房中,还诞下了长女叶岚心。
母亲当年是何种心情叶欢自然不明白,但总归知道因着李氏的事,母亲当年成了全京城人的笑柄,因为堂堂永平侯府的嫡女,叶府的正妻,竟是比不过身旁伺候的一个丫鬟。
还被这姨娘捷足先登生下了长女,这对德高望重的永平侯府来说便是奇耻大辱。
恨吗?若自己是原主,怎么不恨?叶欢握紧双手,一双眸子淡了笑意,又成了往常清清冷冷的模样。
“王爷,王妃,里面请!”管家颤着身子带着人往里面去,心里觉得这一次将军和夫人的确是过分了些,李氏哭闹是叶明决授意的,为的就是让叶欢听到,能早日将叶岚心从顺天府送出来。
叶欢何尝不知道叶明决的心思?可就算原主疯了十多年,母亲也去了十多年,也还轮不到一个妾室在嫡小姐头上撒野。
叶欢这般模样在旁人看来无甚特别,但在哆嗦的管家眼里,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年轻时便随叶明决出生入死,如今赋闲便辞了官职在叶府当个管家,也算是看着这二小姐长大的。
但这二小姐一向疯疯癫癫不理人,可今日回门,整个人都不一样了,这一路走来叶欢都在安静的推着裴夜,一身狐裘淡定自若,素淡的眸子不染凡世之尘,面上也现了当年长夫人的倾国倾城之姿,哪儿还有疯疯癫癫的傻劲儿,分明就是天上降下的神女。
比起大小姐叶岚心,多了不知道多少的惊鸿之态。
宠妾灭妻,总归要承受代价的,可这些话轮不到他一个管家来说,只得凝重的低头恭恭敬敬将人都送进了正厅。
叶明决觉得这个女儿今日就是来讨债的,他被禁朝思过,便参与不了朝政,整个人都处于被动,眼见已经将这疯疯癫癫的女儿给剔了出去,剩下的就是静等东风,可谁都没想到,在这种时候,出了岔子!
如果不是因为动手会惹来嫌疑,叶明决早就亲手料理了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
“去跟你的母亲道歉!”叶明决拂袖坐在主座上,那显而易见的愤怒和厌恶已经是连挡都懒得挡了,就这么明晃晃的摆在脸上。
叶欢不吭声,静静的看着叶明决,心里却在怀疑,这样是非不分,黑白不辩,连点眼力见都没有的人究竟是怎么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又是怎么爬到今日的地位的?
“你没听到为父的话吗?”叶明决在家一天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此刻是都冲着叶欢撒了出来。
“父亲?你还不配!”叶欢冷冷的嗤笑,叶明决气的脸色发紫,抓起杯子就要砸下去,应禾直接闪身立于裴夜和叶欢身前。
“叶将军,这是要以下犯上吗?”开口的人是裴夜,叶欢站在一旁一派淡然,更像是要看戏,裴夜微微蹙了眉,任谁都能看出来他此刻的不悦。
叶明决倒吸了一口凉气,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什么场面没经历过,却被裴夜一句话惊得一身冷汗,是他忘了,就算逸亲王不受皇上重视,要他的命也是很简单的事。
当下顾不得面子,直接将脑袋磕在了地上:“老臣失礼,请王爷见谅!”
“叶将军浴血沙场,平定边戍,功劳自然不是旁人能比的,不将本王看在眼里,也是情有可原。”这话说的扎心,裴夜却是将目光凉凉的放在了一旁的叶欢身上。
这丫头时常都是一副清冷的模样,像是京郊外道观里的道姑,叶明决说话都如此难听了,她却还是这般不动如山。
这样可不好……
“逸亲王爷赎罪,老臣只是被这逆女气着了,并没有这等心思啊……”叶明决冤的很,他只是教训一下女儿,怎么就扯到功劳上边去了?
“叶将军,恃功傲主,后面的结果是什么?”叶欢可不打算给叶府面子,她也不打算装成个疯子。
倒是裴夜听了这话多少有些意外:“难道叶将军有不得了的想法?”
叶明决这回确定了,这夫妻俩就是专门来气他的,一句一和天衣无缝,就算他不想反都能被这俩人给逼得反了!
叶明决真的是要气死,忍着想要掐死这个女儿的冲动,磕头磕的愈发恭顺:“王爷赎罪,老臣真没有这个意思,只是被气昏了头,王爷明鉴啊……”
恃功傲主,下一步不就是谋反自立为王麽,叶明决就算有这个心思也不能将这心思给摆到明面上来,这可是诛九族的罪过。
叶欢实在不明白当年母亲究竟是为什么看上了这么一个连君臣之礼都摸不明白的蠢货。
“我的心儿啊,你个贱人,把我的心儿还回来!”大堂外吵吵闹闹,门口的仆人拦着李氏,不让她疯疯癫癫的闹进大堂来。
“还不快将夫人带下去!”叶明决黑了脸,逸王重视叶欢,他就是再傻也知道这时候不能得罪这夫妻俩,不然也就是嘴皮子一张一合的功夫,叶岚心就能把命交代在顺天府里。
“夜已深,不如王爷就留宿在将军府?”叶明决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这两个祖宗,他惹不起也非得好好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