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地牢里的人已经招了,的确是天下明月楼动的手,那位恐怕是等不及了,才会如此。”应禾抱拳,裴夜略略往外看了一眼,朝暮辰依是神采依旧,张扬无比。
滟水一般的眸子扫过裴夜腹部,在心里啧了一声,暗叹了一声红颜祸水。
裴夜是如何一个性子他比谁都了解,年幼至现在他总是这般沉默寡言,似是想要将人给憋死。
叶欢这个人,朝暮辰暗淡了眸子,若是她如同小晴儿一般温婉,他会同意裴夜与她相守,但那个女人,明显不是裴夜能够掌控的。
一个能对自己下狠手的人,怎么可能会屈居于他人之下?
“还没查到叶明决的死因?”裴夜看向外面,再看向朝暮辰时,眸色里满是深意。
朝暮辰撇嘴离开,得了,自己这个王兄算是栽了,连话都不让说就直接开始赶人了…
叶欢迎面与朝暮辰撞上,这位爷最近规矩了不少,很少在她正院里晃悠,连王府都少来了。
但是在看到夏婉晴之后她又表示理解,谁能接受自己心爱的女人嫁给自己的亲兄弟?
叶欢接过药箱,上下扫了裴夜一眼:“衣服脱了”
洛曲:“……”
大庭广众之下,这样真的好吗?
应禾心里哆嗦了一下,将洛曲给拉了出来嘭的关上了门。
叶欢若有所思的听着那声门响,嘴角扯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裴夜慢悠悠的拉开衣襟,露出来斑驳的伤口,叶欢用的药都极为上乘,又用的针灸掺杂着灵力修补了受伤的内脏,不过两日,狰狞的伤口已经愈合,留下几道淡粉色浅浅的斑痕。
“按时换药,两日之内便会好了。”叶欢取了药涂在伤口,又用纱布缠了起来,药膏清爽的味道夹杂着叶欢身上特有的草药味,裴夜危险的低头望着叶欢,在她指间离开腹部的第一时间将人扯了过来。
只是这一次,他没有禁锢于她,反而以额头贴着叶欢的额头,四目相对,他眸里灼灼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她的灵魂燃烧殆尽。
这一次,他没有醉……
叶欢笑了,目色澄如秋水,柔柔的迎上了裴夜侵略性的气息:“王爷这是想做什么?”
裴夜松了几分,瞳孔里是叶欢的倒影,他从叶欢对他的称呼很容易辨别她心情是好是坏,生气时会直呼他姓名,情绪没有波动时,便会唤他一声王爷。
裴夜终是什么都没说,双手松开了,叶欢提着药箱便走,不想在这里多留一刻。
隔日,永平侯府锣声震天,今日京里有头有脸的人全都聚集在了此处,甚至连昆凌大皇子都恭敬站在容府门外。
只因今日,是永平侯府容老夫人八十寿辰,容非夙尚在门牙前迎宾,人来人往寒暄不止,这前面忙的脚不沾地,后面侍女扶着老太太不知何时来到了门口,身后哗啦啦的跟了一家子人,半劝半哄硬是没把人拦住。
来来往往的宾客也只能跟着站在门口,容非夙半是心疼半是难受:“祖母,欢儿表妹昨日接了帖子,今日肯定是会来的,您坐在屋里等她便是…”
“你别骗我老婆子,那丫头什么时候来过,我就是想站在这儿,哪怕远远的看一眼也好啊,看看她是不是还在怪我…”容老夫人说着就去抹泪:“我就那一个女儿,就那一个外甥女啊……”
一个死,一个伤,让她这个白发人,心都要碎了……
容非夙理解容老夫人的担忧,这么多年每次寿宴都有人专门往将军府递帖子,可那些帖子就像是石沉大海,半点音信都没有。
他想解释,但到了此刻他才看的出来,没见到叶欢之前,他跟祖母解释什么都是徒劳。
“那是逸王的车?”容老夫人先是看见了那仪仗,这京里只有一个亲王,便是叶欢嫁的裴夜。
容老夫人几乎是要跑着过去了,这才走一半就见车上跳下来一个女孩,盘着最常见不过的发髻,一张小脸好似明媚的春光,惹的她心疼不已。
“祖母可是在等我?”叶欢迎上前去,容老夫人是个很好的人,在京里无人不称赞她的德善,叶欢几乎在下车的一瞬间就辨认出了。
“好,好……”容老夫人握着叶欢的手,拉着人里里外外看了个完全,一双手颤颤巍巍的摸向叶欢的脸:“好孩子……跟你娘真是太像了……”
叶欢完全承袭了容倾歌的容貌,俏生生的站在这里总让老夫人有一种女儿还没死的错觉。
“逸亲王!”容非夙抱歉行礼,裴夜点头,不多说什么,只有那一向幽深的瞳眸落在叶欢身上,带着些许柔芒。
这样的目光将周围所有人不怀好意的猜测与计较都给吞了回去,他们还没有胆子在容老夫人的寿宴上给叶欢和容家不痛快。
老夫人看了叶欢半晌,怎么都觉得看不够,遂拉了叶欢的手往松鹤堂去,叶欢沉了沉眸子看向容老夫人,她的手很粗糙,有伤口,有陈茧。
还有那对女儿深深的亏欠……
老夫人一路关切不断,直到她想要拉着叶欢坐下时,却被叶欢挣开了手。
跟着一路回来的容家人面色都不是很好,虽说老夫人从不嫌弃这个外甥女,但在他们眼里,叶欢只是一个外人。
“孩儿不孝,一直没有在祖母面前尽孝,请祖母责罚……”叶欢从未有过这样的想法,她一直以来的躲避与推辞,竟让一个老人家这般伤了心。
“孩子快起来,我听夙儿说过你在叶家一直被欺辱,这不是你的错,是祖母的错,祖母一直以为叶明决就算是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也不会让你受委屈……”
她让容非夙去叶家送财送银,送了那么多东西,就是因为如此,只是没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那些东西竟是被叶家一份不落的给扣了,竟未有一分送到叶欢手里。
叶欢被老夫人扶起来:“好孩子,咱们是一家人,以后不必了见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