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束带在若叶眼中断裂。
在她的注视下,琅琊将椅子上单薄的人抱紧。
泠九能从外表上大致认出风逸天,他感受不到对方身上应该有的,属于生命的重量。
身旁有只小兽人在好奇的打量他们,他看见小兽人准备向风逸天伸出自己的双手,他本来想拦下,但是还是没有阻拦。
泠九看着那只小小的生命扑向比她庞大许多,但只能发出轻微的,连嘶声都称不上是的微弱悲愤声的身躯。
然后再听小兽人说出那两个令人不住去思索然后被思索的结果重压至窒息的字。
“爸爸!”
泠九看见风逸天的身体在躲避那个孩子,因为太过虚弱所以他的躲闪毫无意义,那些喉咙里的声音,也急剧的变形。
听起来害怕,恐惧,还有能从中勉强辨认出来的求饶。
泠九知道他这位师叔其实很爱干净,所以他现在才完全想不出安慰风逸天的话。
他将药塞到努力安慰风逸天的琅琊手里,然后平复了一下心情走出了房间,扯下太泽紧紧握住。
师叔现在需要人陪着,就…让他自私一点,让琅琊去安慰师叔吧。
他现在需要做些事让自己浑噩的脑袋清醒一些,那些人实在太少了,所以原谅他的自私罢。
他要去杀人了。
“一个都别放跑!”泠九对围剿这座建筑内兽人的林狼王他们交代了一声。
其实这里的人现在在他眼里都非常脆弱,像一件件易碎品似的。
除了风逸天外,还有很多其他的用作抽血制药的动物被关在笼子里,和风逸天待遇不同,因为产生价值的不同,所以区分开来。
他淌着地上的血,从火焰和荆棘中穿行,他没有从厮杀中感受快乐那样将所有出口堵住,然后自己坐在唯一的出口那里断送兽人的希望。
也没有将兽人切成特定的形状,任他们在地上挣扎嚎哭。
他更不会因为什么所谓的正义去“义正言辞”的愤怒和批判这里的人犯下的“恶”。
他才没有什么所谓的正义要爆发出来!
他只知道这里的人对他的师叔下手,因为这样一个属于他的,自私而任性的理由,所以他才要去将自己的愤恨,一点不剩的施加在他们身上。
泠九一剑劈开了眼前的墙壁,激起的水花向两侧撕扯,慢慢撕开那道剑痕。
太泽的剑尖在地上拖动,发出水经过石子的声音。
水流在为他开辟道路,为他指明要去什么地方。
他一眼就看见了被水流追上的兽人,命令水流将那人的退路封死,然后他见到了那人的惊恐,并忍不住的冷笑出来。
“你也知道害怕啊?”泠九抓着那名兽人的衣领,拿剑挑着他的下巴。
他轻轻推一下太泽就能滑进对方的喉咙。
“别杀我,我很有钱,我把它们都给你,我还会做生意,能帮你赚很多钱!”兽人努力想要活下去的样子,卑微极了。
但九爷不觉得他有任何可怜的地方。
“如果只是,抽血,说不定我会让师叔决定怎么处理你…但是你竟敢!”
泠九把他扔到地上用剑割掉一条胳膊。
生物在遭遇极大痛苦时本能会发出的声音在周围回荡。
“如果我用你对待我师叔的方式对待你,糟践你,你这样恶心的人恐怕只会觉得那是奖励吧!”
随着泠九的话落,兽人的一条腿被切下来。
痛苦的声音变强了许多。
“好了现在告诉我,你这恶心的东西到底都做了些什么?”泠九用力踩了踩兽人那张痛到扭曲的脸,然后踩住在地上反复蹭。
“你回答太慢了,我没有耐心了!”他没给兽人说话的机会就又切掉对方的其他肢体。
他根本没想对方回答,风逸天遭了什么罪小姐早就一五一十的告诉他了。
“你这样哭哭啼啼的,很吵!很吵啊!”泠九用力踩了他一脚。
那一脚踩在兽人的脖子上,控制了些力气让对方发声的喉咙受损。
现在对方只能像风逸天那样,用微弱的声音来表达自己的痛苦了,泠九很高兴。
像是这几天积攒的痛苦都在这一刻释放了一样,他差点笑出来,但是想到自己遭遇的一切,他又笑不出来了。
“现在宰了也太可惜了,必须得留给师叔好好折磨才是…”他拿出一瓶生命药剂准备帮脚下破烂不堪的兽人恢复原状。
不过泠九下一刻就收起药剂将太泽插进兽人的心脏。
他像踢垃圾一样踢开没有生机的兽人,警惕的看着天空的黑影。
是来救这恶心兽人的?
他现在就宰,谁来也不行!
不过黑影没有什么动作,泠九也扒开水幕,从连接黑心药片材料厂的水流中走出来。
他伸了伸懒腰,便惊走了站在远处看热闹的兽人们。
他注视着周围的一切,那些四散的人群,还有迫近的黑影,慢悠悠的说着。
“小姐,我突然很想屠城。”
泠九感觉天空那些黑色的影子里有东西在注视自己,那种视线,他认识。
视线属于那几天他跟随的人类团队,是那个小眼睛胖子的。
“先生!那个人类现在和恶魔融合了,先生要揍他吗?”小姐询问。
“揍他?我揍他干啥?”泠九冷笑,“他这样不是来屠城的吗?我揍一个要屠城的人,我是不是傻子?”
“老子巴不得这里被屠个干净!巴不得那些喝过我师叔血的兽人全部死光!”
他发狂似的喊着。
“主人很极端,我十分欣赏。”万界之书翻了翻自己的书页,“现在给予周围所有亚人虚弱效果。”
为何不让世界变得再混乱一些?
毕竟,祂们这些因律生物,就是从混乱中错误的诞生的出来的。
“苏小九…”黑影像从天空滴落的墨汁,那个胖子已经完全没了之前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纯粹漆黑的,类似一团史莱姆的东西。
他落到泠九面前,试图伸手抓住对方。
“先生!你快去保护先生!”小姐将总司丢出去。
“不用。”泠九注视着那团黑影,拦了下准备上前的总司。
因为他们之间,隔着小小的阻碍。
那是一只外表无害,可爱又毛茸茸的,小黑兔子。
“你不是来屠城的?”泠九冷漠的问那个黑影。
“当然要屠,但是我在屠城之前…”
“磨磨唧唧的,不屠城就别拦着我!你不屠,我还要屠呢!”泠九手上的太泽闪着寒光。
那黑影沉默了。
“你真的很有意思。”
他看着对方身上比自己还要浓烈的戾气说。
眼前这个人类看起来要比自己还要渴望这座城市倒塌。
“有意思?呵呵…哈哈哈哈!”黑影看着无意义发笑的孩子,他能感到,对方渺小的躯壳里,装着一个被苦难扭曲的灵魂。
那样的灵魂,深受恶魔忠爱。
他动了一下。
“先生小心!”
几道水幕已经升起,黑影拨开水幕,后面却空无一物。
“你是不愿意和我成为合作伙伴了?!”
泠九自言自语着,手中太泽对着黑影背后挥出猛烈的波涛。
水流高歌猛进,扬起无数水花。
阳光透过水花投下一道短暂的彩虹,彩色的光谱被双方移动时刮起的气浪吹散。
那团酷似黑米团子的东西很难想象他是怎么做到高速移动的,那团溃败不成形的东西被水流冲毁大半,因为身体的削减导致他的速度和灵活程度都远超想象。
“先生别接近那个东西!”小姐出声警告。
黑米团子来势汹汹,几乎是瞬息就至。
他粘稠的身体马上就被更快的一道刀光分割,露出内在包裹的东西。
一只奢华的金质高脚杯从黑米团子里飞出来,还好黑米团子没有变成三头黑米团子,只是变成了一只情况未知的圣杯。
圣杯里翻涌着大量黑色粘稠的物质,像在涌出黑色的石油血,杯口不断垂下粘稠的丝。
“这就是魂杯?”泠九冷漠的注视那只魂杯,他感受到胖子的气息盘踞在杯底。
更多的气息则在周围蠕动。
那些散落在周围的黑色残骸,仿佛有独立的灵魂,像密密麻麻的蟑螂奔向人群聚集的地方。
“是魂杯!”小姐说。
“旁边那些东西还是希望主人不要触碰,那是恶魔用来附身汲取灵魂的眷属,虽然主人免疫精神方面的伤害,但是被这种脏东西碰了还是会担心生病的。”
“虽然只会产生心理上的不适…主人应该对此无所谓?”万界之书小问了一句。
泠九确实对那些无所谓,心理上的不适?他心理还能比现在更不适的?
操,他不能乌鸦嘴,他真担心以后能给他来几个比现在更难受的事。
那些黑米蟑螂用速度的优势很容易就能扑到兽人身上,然后用诡异的方式钻进皮肤下面,能看见那些蠕动的东西一点点从皮肤下鼓起的包向上游动。
“你的身体很完美。”他听见变成黑米团子…黑米蟑螂的胖子从四面八方向他说话。
吃了周围一部分兽人的灵魂后蟑螂增殖了,虽然数量只是翻了几十倍,远远不能填满这片空地,但地上那些急速的黑色小影子让人难以下脚。
“很适合用来做我的容器…”黑米蟑螂放肆的笑着。
“你?”总司疑惑的发出一个问句。
他语气里都没有不屑和愤怒,而是那种听到失心疯的人说自己可以一只手指撬起地球那样,语气里带着浓郁的,为对方悲哀的情绪。
年纪轻轻怎么脑袋就坏掉了呢?
他不理解。
黑色小兔子跳到泠九身前,那双无神混沌的眼睛只是在盯着周围的黑米蟑螂避免它们趁机漏过去。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和我一起屠城…”
泠九的话和总司的反应落在黑米圣杯那里,就像走投无路的人最后的挣扎妥协,后者像被奴役久了,发现主子要死去欣喜若狂导致的呆滞。
小兔子听不懂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小兔子听不得这些,它只是在单纯的帮助身后的人类。
“城和你的身体,我都要!”黑米圣杯张狂的说着。
“啧…”泠九想骂人,这死胖子人类的时候那么精明现在变成恶魔怎么成痴呆了!
“给我几个杀死恶魔的方案!”他真是搞不懂这胖子到底仰仗着什么和他作对,他难道也有一个可以分析对手实力差距的小姐吗?
“好的先生!恶魔的生命力顽强,十分难以杀死,所以我们推荐用神圣手榴弹这种大范围杀伤性武器,可以彻底净化所有恶魔的污渍!”
“没有!换一个!”
“方案二是让总司直接砍了他 但是代价是会把周围弄的很脏!”
“那就砍!砍死他省的他搁这磨叽…等等。”泠九突然拉住总司的手,向后撤离这片黑米蟑螂窝。
他带着人重新钻进那栋建筑,用水将裂缝封住避免黑米蟑螂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