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之时,闻人笑像昨天晚上那样想着翻窗而入,谁知道爬上来的时候,刚刚还开着的窗忽然被关闭,在黑暗中他清楚地看到了宁文彤正用清冷的眸子看着像条壁虎一样贴在墙壁上的他。
她没睡?
窗口不能再进入。
闻人笑只得重新回到了地上。
几分钟之后,他在宁文彤的房前敲着门。
“文彤,我是闻人,开门好吗?”闻人笑一边敲着门,一边轻声说着,他不敢说太大声,就怕吵醒了其他人。
房里没有动静。
宁文彤关了窗之后,就回到床上坐下,坐了片刻干脆躺下来睡她的。
闻人笑敲门敲了好一会儿,宁文彤都没有让他进去,反倒是惊动了老太爷,不是老太爷听力特别好,而是老太爷晚上又喝了茶,此刻还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他老人家走出来见到闻人笑的时候,忍不住发问:“你在那里做什么?”
闻人笑讪笑几声,“爷爷,文彤不让我进去。”
堂堂五帝堂的阎帝,要风是风,要雨是雨的,居然被老婆挡在房外进不去。闻人笑觉得丢脸丢到了姥姥家,隐隐也有点生气。
他能猜到宁文彤这样对他的原因是生气了,他从紫麒麟回到医院里,发现他住的那间病房被别人住了,一问才知道宁文彤帮他办理了出院手续。
宁文彤知道他偷溜了。
她没有打电话给他,就是无声无息地让他出院。
他不喜欢住院,她不再勉强他。
但他悄然地离开医院,必定吓坏了别人,所以她生气。
可他早就跟她说他想出院的,是她不让他出院,他闷嘛,他无聊嘛,只能那样做了。
闻人笑觉得自己给了宁文彤脸面,宁文彤却不给他脸面。
貌似从认识到现在,都是他在讨好她。
就是意识到这一点才让闻人笑隐隐生气。
“家里那么多的客房,你随便挑一间休息,别在这里敲门了,彤儿不开门,你就算敲到天亮,她也不会开门的。”老太爷说了一句,便扭身回房去,竟然也不问一下小夫妻俩闹什么了。
闻人笑撇撇嘴,他也不指望老人家帮他。
他虽然在老人家面前露了有钱的底儿,却没有表明自己真正的身份,老太爷只知道他是装穷的,想让老太爷完全地站在他这一边也是不可能的。而且老太爷分明不是想看好戏。
老太爷走后,闻人笑又敲了几分钟的门,宁文彤都没有回应,他一怒之下扭身走了。
不久后,他那辆旧比亚迪便消失在宁家的大宅里。
宁文彤听到汽车的声响,从床上起来走到阳台上看,恰好看到了闻人笑的车子消失,她抿紧唇,脸色却一片的平静,扭身,她回到房里,不把闻人笑的离开当做一回事。
闻人笑深夜出门,亦惊动了某些人。
隔天。
张淑芬下楼的时候,宁文彤已经回公司。
她下楼就看到了杜婷婷和郑晓兰两个女人坐在沙发上,一个在修着手指甲,一个在悠闲地啃着瓜子。见到她下楼来,两个女人才停止手里的动作,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堆笑地叫着:“太太。”
大清早的,下楼便看到两名老狐狸精,张淑芬的脸色不太好看,不过修养让她没有表现得太过份,只是淡冷地说了一句:“你们过来做什么?没事的时候少往主屋大宅里钻,这不是你们自由的地方。”
她当年真是傻了才会同意让这两个女人住进宁家的,哪怕她们没有住进大宅里,可是经常看到她们在自己的眼前晃悠着,提醒她自己的丈夫背叛了自己,也是很不好受的。
“太太,我昨天晚上看到咱们的大姑爷回来后又出去了,后来一直都没有回来,该不会是与大小姐吵架了吧?”郑晓兰无视张淑芬话里的不喜,开口便问着。
杜婷婷也附和着:“对呀,我也听说了。”
这可是好戏呀。
两个女人得知这个消息时,别提有多么高兴了。
迫不及待地就想来笑话张淑芬,就算大房的女儿先一步嫁人又如何?这才领证几天呀,不仅撞了车见了血出了事,现在夫妻还开始闹矛盾了。
张淑芬脸色一沉,冷冷地问着:“你们听谁说的?谁的舌头这么长?”
郑晓兰讪笑:“太太,不是听说的,是我亲眼所见。”
张淑芬淡冷地说道:“晓兰,你都几十岁的人了,眼力肯定不好,看错了吧。文彤上班的时候,我是还没有起来,也知道文彤一切如常。”
她昨天担心大女婿出事,可是告诉大女儿后,大女儿非但不急着找人,还亲自去医院帮女婿办理了出院手续,并告诉她不用担心,只管回家便是。
宁文彤虽然什么都不说,张淑芬亦意识到她是在生气。
“太太,我是上了年纪,不过视力还是不错的,像咱们的大姑爷,我铁定一眼就认出来,特别是大姑爷那辆车。”郑晓兰不让张淑芬否认过去。
见到闻人笑深夜开车飙离的人并非是郑晓兰,而是宁文婷,她把这件事告诉郑晓兰的,郑晓兰又告诉了杜婷婷,两个女人便一起过来探听虚实。
张淑芬瞟了郑晓兰一眼,依旧淡冷地说道:“就算你真看到闻人深夜出门也不代表夫妻俩闹矛盾呀,就不许闻人有事出门吗?晓兰,怎么说你也是宁家的二太太,这宁家的规矩你都忘了吗?主屋大宅的事是你们可以随随便便打探的吗?更不要说那是文彤的私生活。”
郑晓兰被张淑芬这样一说,顿时气得脸色漆黑。
张淑芬也不理她,自己走进了餐厅里吃她的早餐。
杜婷婷比郑晓兰醒目多了,见探听不到虚实还惹大太太不喜,她借口有事就先溜了。郑晓兰与张淑芬的明争暗斗最深,她没有马上走,还是坐在沙发上,只不过气得不停地绞着手指罢了。
她并不比张淑芬年轻多少,当年成为宁振兴的情妇时,宁文彤才几岁呢,她以为自己能够挤掉张淑芬的,结果她只能屈就二太太之位,几十年来都是如此无法正位。在知道宁家的家规后,郑晓兰更是愤恨,却无可奈何,因为她舍不得宁振兴带给她的荣华富贵。
她的舍不得便让她两个优秀的女儿屈于张淑芬的三个女儿之下,连带她都不如宁文彤姐妹三人有地位。要说宁文彤有本事,郑晓兰认了,但宁文心和宁文欣是连她两个女儿都不如的,在嫡庶分明的宁家大宅里,地位也远远高于她的两个女儿。
他们来主屋大宅,张淑芬可以淡冷地提醒他们,这不是他们自由出入的地方,老爷和老太爷不在的时候,他们最好少来。
“来人,给我倒杯水来。”
郑晓兰觉得口渴,张嘴便叫着佣人给她倒水。
很快便有一名佣人从屋外进来,走到她的身后客气地问着:“二太太,你是想喝温开水还是想喝茶?”
郑晓兰扭头就瞪着佣人,骂道:“你耳朵聋了吗?我说了我要水,还要问,嫌气太长了是吧?”
那名佣人脸色如常,依旧客客气气地说道:“二太太稍等片刻,我去帮你倒杯水。”
说着,佣人走开了。
郑晓兰哼着,还在骂佣人:“一点眼力都没有,没看到我进来了这么长时间吗?也不知道给我倒杯水,比我那边的人还不如,怎么你就能留在这主屋大宅里当差,该不会是走后门的吧?”
佣人倒了一杯温开水过来,把那杯温开水摆放在茶几上,先是客气地对郑晓兰说道:“二太太,你要的水。”然后她站直了身子,不卑不亢地为自己辩解着:“二太太,我不是走后门进来的,我是光明正大地应聘上班。二太太进来这么久,应该有其他人问过了二太太要不要喝水的,是二太太拒绝了吧。”
宁家主屋大宅的佣人不可能如此的没有眼色,在屋里有人的时候一杯水也不倒。
郑晓兰心情不好,也是故意挑衅大房,本来她已经端起了那杯温开水,听到佣人那样辩解,她脸色一黑,重重地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放,阴阳怪气地说道:“你们都是侍候老太爷他们的,就这样的态度也不怕被责罚。主子的心思岂是你们可以揣测的?”
“二太太言重了,我并没有揣测二太太的心思。”
“我说你有你便有。”
佣人见郑晓兰那般的无理,干脆闭嘴不再说话。
郑晓兰骂了几句,佣人都不回应,她更觉口渴,便重新端起了那杯温开水来喝,才喝了几口,冷不防地就把余下的温开水朝那名佣人当头泼去,骂着:“你想烫死我吗?”
佣人被她泼了一脸的水,连上衣都被弄湿大半,依旧神色如常,只是往后退了几步,“二太太已经喝了几口才来嫌水烫吗?”
郑晓兰怒,“你这是什么意思?质问我吗?就凭你,一个小小的佣人,也敢质问我,就算我不是你们的正牌太太,也是宁家的二太太,不是你们小小的佣人可以质问的。去,重新倒杯水来,我只要三十度的水,多一度也不行,少一度也不行。”
佣人不动,看着郑晓兰,说道:“二太太,我没有温度计,没有办法帮二太太测量好水温。”
这二太太今天是吃了火药不成,居然在主屋大宅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