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武是有功夫在身的,只是他是太监出身,功夫从未在宫中显露过。他上前护住萧知山,与侍卫缠斗在一起,一个孔武有力大开大合,一个阴柔诡秘出手狠辣,很快在院门外拉开了阵仗。
“萧国公带着这样的高手,深夜硬闯宫门,是要对父皇不利吗?”
萧国公霍然回头,“太子,你!你?”
“本宫看你是老糊涂了,见到本宫都这样言语无状,就没有必要面见圣上了!”
萧国公稳了稳心神,带着世孙萧知山齐齐跪倒在地,“臣参见太子殿下!”
章淳也不命二人起来,指着李学武对待卫道,“拿下!”
侍卫齐声应是,顷刻便将人抓住,按在地上。
“启禀殿下,臣的确有要事要面见圣上,景王怕是——怕是不行了啊!”萧国公放声哭嚎,向着皇上寝宫的方向叫道,“陛下,宫中有奸佞之徒啊!陛下病重,皇后和景王接连遭人暗算,老臣惶恐,恳请陛下为老臣主持公道啊!”
章淳冷笑,这个老狐狸倒是贼喊抓贼啊,如果够惨就占理,哭嚎就有用的话,里面那位便不是君王了。
积德如垒土,纵恶如弯弓,如今萧家这个恶,已是箭在弓弦上,如果皇上执意要姑息养奸,那就是自寻死路。那么说不得他这个太子为了江山社稷,为了天下苍生就要打着“清君侧”的旗号彻底反了。
内殿的灯被点亮,隆德帝抓住床幔,大声问,“谁?谁在外面?”
大太监李髯躬身道,“是太子,太子还好好的呢!陛下这回可安心了!”
隆德帝重重喘了一口气,抖着声音道,“这个逆子,既然无事为何不早早来见朕?宣,快宣进来!”
“外面还有萧国公,还没到开宫门的点呢,这——这就在外面闹起来了,太子殿下都拦不住呢!”
隆德帝闭了闭眼,沉声道,“一起宣进来吧!”
院中萧国公见灯已亮起,更加大声地嚎了起来,“陛下,陛下啊!荣儿,荣儿快被人害死了啊!”
萧国公见李髯来传皇上口谕,忙扶着萧知山一同站了起来,二人急急向内殿跑去,章淳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站在那儿不动!
李髯凑上前来,“殿下,皇上急着见您呢!”
章淳哼了一声,“没听到景王快死了吗?这个时候,本宫可不想凑过去碍眼。”
李髯牵起衣袍跪了下来,“殿下,殿下啊!皇上才刚好些,可不能再气着了啊!皇上心中是有您的,您好歹服个软,等龙体康健了,皇上自然记得殿下的好,父子之间万不能拧着脾气来啊,这样岂不是白白给了宵小之辈可趁之机?”
章淳躬身正要将李髯扶起来,却见一队侍卫冲了过来,领头的人正是夏渊,他高声道,“那明慧和尚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害死了景王不说,如今还意图谋害皇上,给本将军拿下,格杀勿论!”
当先的几个侍卫冲上来就拔出了配剑,带头向御内侍卫冲去,两队人马穿的服饰相同,很快混战在一起。
“退回内殿去,拿住萧国公!”
章淳推了李髯一把,提剑直奔夏渊,夏渊陡然见到太子,惊出了一身冷汗,被太子一刀劈在前胸,铠甲已破,鲜血直流。
章淳一手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一手将他发软的身子提在手中,大声喝道,“司御率听令,全力护驾,夏渊已然服诛,本宫看谁敢再近前一步!”
他说着长剑一划,将夏渊的头颅整个割下提在手中,随行的侍卫除过先前打头的几个,余下全都没了主意,僵立当场,太子的左司御率个个骁勇,很快将那几个人拿住了。
“还留着做甚?给本宫砍了!”
章淳一把将夏渊的头颅掷在地上,回剑入鞘,抬脚向内殿走去。
内殿之中,李髯已命人将萧国公和萧知山按在地上,萧国公老泪纵横,“陛下,陛下明鉴啊,给臣天大的胆子,臣也不敢啊!”
章淳带着一身血腥之气,走入了内殿,一双虎目向隆德帝看去,对上这样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隆德帝心中一凛,按着床沿咳嗽起来。
章淳草草行过礼,自顾自站了起来。
萧知山叫道,“你居然带着佩剑入殿,诬蔑三朝老臣,胁迫圣上!”
章淳走上来一脚将他踢翻在地,“夏渊已死,到这个时候,你还认不清形势,留着怕也是多余!”
萧国公心中一沉,太子还真是不可小觑,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杀了夏渊,此刻如果那蛊虫钻入皇上体内,蛊毒发作,说不得他们此行便是为他人做了嫁衣,太子趁机夺权,再顺畅也不过了。
他不由将审视的目光向隆德帝看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不管是不是迷幻草的作用,皇上到底对太子动过杀心,圣心难测,说不得还有一争之力,更何况,明贵妃那里,他们还有一个筹码,待他的人押了皇七子章珏前来,谁是谁非还不是全凭皇上一句话,只要太子一日不反,他们就有机可乘,如果太子反了,那么章珏应该也能暂时保他们一命。
明贵妃是宫中的老人,二皇子章韬也是她所生,只可惜二皇子身体孱弱不堪大用,六皇子章珏年纪虽小,但是聪明伶俐,明贵纪的母家顾远侯身分显贵,就算是太子也要忌惮三分,真要是在这场宫变中伤了章珏,顾远侯第一个跳出来不答应。
他又看了看萧知山,心道,这蛊毒怎么还不发作?萧知山虽阴狠,但是又岂是长年与外族番邦厮杀的太子的对手,此刻也只得老老实实匍匐在地,并不敢抬起脸来。
“李髯,去把明慧和尚请过来!”隆德帝吩咐道。
萧知山心中一惊,这和尚此时过来怕是要坏事,忙膝行几步,“陛下,臣不该妄言,但是景王的的确确是被这明慧和尚害死的,他在大觉寺中,只是给景王包扎了眼睛,景王受了惊吓,伤及内脏,精神恍惚,他视而不见贻误病情,害死皇子,其罪当诛啊!”
说话间,明慧和尚已走了进来,双手合十向皇上躬身一礼。
萧国公厉声道,“这里皇宫,你当这是在你寺中吗?竟敢如此……”
“是朕准的,萧国公有意见?”
隆德帝这一声中气十足,萧国公爷孙俩身子一抖,不禁面如死灰,莫不是这和尚也通晓巫蛊之术?萧知山只觉得袖中那空空的锦盒如插在他心口上的一枚钢针,动一下便可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