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见青芸晕过去,再也无所顾忌,放开手脚大胆施为,她昨天连夜翻看了许多医书,深入了解了一些关于毒药进入人体的走向、对人体脏器的伤害等方面的知识,眼下青芸服毒已超过三日,实是不能再拖了。
她虽对祝由术一知半解,但是也知道祝由术是靠着精神力的作用,由内而外,通过符咒祝祷达到驱除病痛的效果。符咒她学不来,为今之计只有靠着铜铃勉强一试,就目前来看效果不错。
经过两轮推宫过血,青芸的身上出了不少汗,沾湿了衣衫,青鸾额角也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重重呼出一口气,将青芸平放在罗汉床上,轻唤一声,“云貘!”
云貘翻窗而入,它毛色光亮水滑,看样子又胖了一圈,仍旧喜欢让人一样垂手立在那儿,仰头用水蒙蒙的眼神看着青鸾,脸上流露出眷恋和讨好的神情。
青鸾无心与它废话,吩咐道,“你卧在她身边,待她完全睡沉了再离开。”
她说着右手轻摇,铜铃叮铃一声脆响,一片粉色的烟尘将一人一兽包裹,慢慢消散无痕,空气之中只余下一股子甜香味儿。
青芸意识沉沉,如同落入了水底,又如同被层层迷雾包裹,她不停的挣扎奔跑,脚却落不到实处,全身越来越乏力,终于卸下所有防备,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再醒来时,就见一个眉眼如画的翩翩少年郎,坐在她身旁的凳子上,星眸璀璨,目下无尘,他细长的手指正搭在她手腕上,她身子一颤,翻身想要坐起,猛然发现屋里站满了人,就连祖母和荀侯都站在床边看着,这才意识到是明慧国师来了,面上一红,青鸾竟真的为她请来了名动天下的明慧国师。
明慧国师把脉的时间比较长,一旁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出,把着把着他的眉头轻轻蹙起,一旁的三夫人见状扯着帕子,差点没有哭出声来,昨天本以为女儿好些了,才刚刚把压在心里的一块巨石放下,没想到她今天一晕就昏睡了一整天,她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眼见连明慧国师都犯了难,那岂不是只能等死了?
青芸觉得此次醒来,身子不似前几天那样酸痛,反而特别的松快,头脑也没有不适,她并觉不出自己有病痛,见母亲伤心,也不敢出声言语,只能以眼神安慰。
谁知她不安慰还好些,三夫人收到女儿关切的目光,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委屈,哇呜一声哭了出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哦!好好的一个女儿,就——就成这个样子,这——这——这往后让我可怎么活呀?”
三老爷亦是有些忧心,顾不得约束自己的妻子,上前问道,“明慧国师,小女可是有什么不好?还请明慧国师直言相告。”
明慧国师拧着眉毛,兀自陷入了沉思,就青芸的样子来看,她的眼仁中还有些许浑浊,发丝枯黄,指甲盖上也出现了明显的病变,这是中了烈性毒药之后,余毒淤积体内,人体表象上的正常反应,但是从脉象来看,她似乎与正常人无异,脉搏稳健有力,脏器几乎没有发现余毒的侵害,这太不符合常理。
许是出家人面目和善,青芸在俊朗的明慧国师面前也不觉得拘束,眼里满满都是希冀和欢喜,轻声笑道,“爹娘不用担心,明慧国师医术实在高明,女儿觉得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已经全都好了。”
明慧国师愣了一下,面上飞过一朵红霞,他就简单问了诊,拿了个脉,还什么都没做呢,怎么就医术高明了?荀家的姑娘还真是有意思,她已经是继青鸾之后第二个人这样夸他了,出家人不打诳语,这样注了水分的夸赞,他委实受之有愧。
“荀三姑娘先前可是请哪位名医给看过?现在可曾吃着什么药?可否拿过来给小僧看看?”
青云忽闪着大眼睛看看明慧国师,又看看自己的爹娘,开口道“您就是我们请来的最有名最有名的名医了,先前也找不少人大夫看过,无非是开些催吐的方子,将胃里的毒吐了出来,过后连药都不曾开,说是杯水车薪,不能从根子上解决问题。”
三夫人也跟着道,“是啊!是啊!我们请刘医正过来看过,他说我们芸儿,中毒太深,服下的毒又很混杂,给开了些金银花之类解毒的药,但是她前两日先前不吃不喝的,都没有正经服用。”
三夫人说着说着声音有些哽咽,“刘医正还说,毒已入体,会影响阳寿,以后浑身骨头会时不时疼痛,头发也会脱落,以后——以后恐难有子嗣!”
骆老夫人听了,责备道,“老三啊,以后把你这边的下人好筛查一遍,不行就全都发卖出去,怎么能让三姑娘误食了毒药,这可是要人命的东西!”
一家人似乎都对三姑娘的病情都不太看好,明慧国师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打断了他们的议论,“你们不用太担心,照小僧来看,三姑娘的身子已经大好了,头发可能还是会掉一些,但也无碍,后面会慢慢长起来,子嗣方面也不用太悲观,她的宫内是暖的,如果不放心,晚两年再要孩子也是可以的。”
三老爷和三夫人面面相觑,这和先前那些大夫说的可是大相径庭,差的还不只是一星半点儿,还是三老爷最先缓过神来,忙躬身行礼,“多谢明慧国师,明慧国师这么说,我们可就放心了,您看能不能再给开些药,给她调理调理?”
明慧国师点了点头,“小僧给开些解毒的方子,平日里多喝水多活动,等身子康复了,来大觉寺小僧再给把把脉,看用药上需不需要调整!”
这回荀侯都开了口,“劳烦明慧国师了,改日我带着她一同去大觉寺拜访。”
三老爷领着明慧国师去书房写方子,青芸心里高兴,亲亲热热喊了一声娘,三夫人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青芸又冲骆老夫人道,“祖母,芸儿不孝,让您老人家跟着操心了。”
骆老夫人道,“没事儿就好,看把你娘吓得,都没了章法了,我去前边看看,让厨房备好了斋菜,看能不能明慧国师在府上住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