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彪已经朝暗箭发出的方向奔去,只余青鸾一人站在院中的空地上,她的声音清亮,一听就是女子,蒙面贼寇不禁都朝她的方向看来。
只见一个娇娇嫩嫩的绝色美人直直站着,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身量最多只到男子的胸口,一袭月白色长裙更填几分柔弱,这风华气度和穿衣打扮,一看就是府中正经的主子。
“抓住她!”为首的贼寇一声喊,如若能以此女为要挟,定能事半功倍。立刻有三五个蒙面人向青鸾左右包抄过来。
“鸾儿!”荀侯猛地站起身,焦急地看过来,又是一声箭矢的声音,青鸾面色一白,手中的长剑掷出,将那枚箭矢打偏了方向。
“卧倒!”
青鸾厉声喊道,已经徒手同贼寇打在了一起,再也不能分神兼顾,她暗暗心惊,院中恐怕还藏着弓箭手,他们调配有度,先是放火烧屋,接着暗中放箭,明显不是普通的贼人,意在取人性命。
青鸾心中透亮,自母亲一家被问罪之后,父亲一直谨小慎微,收敛锋芒,要说得罪了什么人,无非就是带着明慧国师入宫,道破了皇上所中的草蛊之毒,使得萧敬先一家倾覆。
可是“巫蛊之祸”肃清后,萧家几乎被皇上屠尽了,就连萧敬先的老娘也因带头围堵宫门,以八十八岁的高龄,被绞杀于内堂病榻之上,她不信萧家的残党余孽能翻起这样的大浪。
贼首万万没想到,一介文臣荀侯府上竟有这么多精兵强将,还有一个顶尖的高手,只片刻功夫,几个暗中放冷箭的人就被许彪一一剪除,更让他吃惊的是养在深闺的京城第一美女荀青鸾,竟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武艺。
刚刚荀侯的一声喊让他识破了青鸾的身份,不是说有心疾之症吗?侯门贵女,金娇玉贵,莫不是有人假冒?
青鸾身法灵活,徒手与五名男子相斗不落下风,月白的身影穿梭如电,形同鬼魅,待许彪回身来接应时,已经有两人中了招,她与许彪背对背与贼寇对峙,贼首这才看清,她的手上反握着一柄寒光凛凛的匕首。
贼首将俯卧于地的贼寇翻过身来,只见他左胸处一个血洞,仍在汩汩流血,这个位置旁边都是肋骨,寻常人很难刺中这样的要害,再看另一人,刀子插入了他的后脑,两个人都是一刀毙命,这狠辣老道的手法,可不是闺阁女子所有,不由目光沉沉逼视过来,喝道,“别管她了,取人头要紧!”
刚刚跑出来的荀侯等人被围住,内里多是没有抵抗力的人,贼寇一味强攻,长刀一旦砍下,但凡有护卫们顾及不到的,就会有人倒下,一时血肉横飞,尖叫嘶喊声划破了长空,闻之让人胆寒。
青鸾提气一跃,站在许彪肩头,目光清凌凌向人群中看去,心中一沉,怎么不见明慧国师,她对许彪道,“你去找明慧,我护着我爹!”
许彪沉声答应,青鸾飞身跳起,叫了一声“云貘”。
云貘从暗中蹿了出来,于半空之中挂在了她右臂上,口中发生桀桀怪叫,正在此时荀三爷带着一帮人冲了过来,他们手中大多拿着碗口粗的木棍,见到黑衣人劈手便打,虽没有什么章法,但与护卫连成一片,倒也人多势众,生生拖住了贼寇的攻势。
青鸾心中一喜,右手抖了两下,叮铃一声脆响,声音直直穿破了人的耳膜,众人只觉得耳中嗡嗡之声不绝,后脑一阵麻痹,双方的动作都有些迟滞。
云貘向着贼首扑去,快若流星,贼首是个老江湖,听到铃声的一刻便意识到有蹊跷,忙咬破嘴皮醒了醒神,长剑向前递出,迎向云貘,却见那小兽被刺中的瞬间,砰地一下消失了,腾起一片细碎的烟尘,正怔愣之际,青鸾一刀捅在他后心上,狠狠拧了半圈,贼首兀自瞪圆了眼睛,犹自不敢相信他纵横江湖十几年,位列武林十大高手排行榜,竟然折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幼女手中。
“爹!”一个黑衣人叫道,急急冲了过来,将贼首搂在怀里,贼首已然没有了气息。
一众贼寇有一霎那的慌乱,护卫家丁们趁机将荀侯等人围了起来,牢牢护住他们。
眼见许彪折返回来,贼首的儿子痛呼,“撤!”
“明慧呢!”青鸾问许彪。
许彪向廊柱边一指,明慧的半边身子全是血,青鸾道,“你去追,抓两个活的!”
青鸾说完疾奔到明慧国师身边,他身中两箭,皆是从肩背处射入,此时双目紧闭,已是人事不知。
“去请刘大夫,给明慧国师止血,爹,快进宫请御医!”
荀侯惊魂甫定,宽慰了骆老夫人两句就放开了她的手,叫道,“备车!”
青鸾指挥着几个家丁将明慧国师搬入偏殿内室,三老爷一边清点人手安置伤患,一边带着人救火。
骆老夫人由人扶着,看着家丁们忙进忙出,死伤的多是她身边的老人,她喃喃说着什么,禁不住老泪纵横。
明慧国师俯卧在床上,青鸾已经用剪刀剪开了他背上伤口处的衣物,一看之下眼圈都红了,“箭头上淬了毒!”
原来萧皇后身边的春儿,如今被叫做春望,听闻此言伏倒在地,“六姑娘,再想想办法吧,明慧国师这样的善人可不能死啊!”
他仰起一张春花秋月般的面庞,失声痛哭,“他们是冲着明慧国师来的,那些暗箭一开始就射向他,国师剔除了头发,又穿着僧袍,极是容易辨认。”
“可备有解毒的药品?”青鸾用手探向明慧国师的鼻息,气息已经十分微弱。
春望连连点头,眼神有些发直,“药箱——药箱还在大厅里!”
说罢,他站起身就往出跑,三叔这边虽说已经在全力救火,奈何接连几日都没有下雨,天干物燥,火情有扩大的趋势,一股股的热浪扑得人眼睛都睁都不开,正厅这边都放弃了扑救,只打压着往偏殿那边蔓延的火势。
春望定定看了一眼,抢过一个家丁手中的水桶,呼啦啦从头到脚全倒在自己身上,直直冲入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