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侯看她羞红如杜鹃花一样的脸庞,冷哼一声,“我想的哪样?”
青芸急得眼泪直在眼睛里打转儿,却说不出话来,方才他确实是特意追着她说话来着,说的话青芸实在说不出口,只能红了脸讷讷道,“是云轩大哥见我退了亲,怕我伤心难过,劝我来着!”
荀侯冲她摆摆手,“行了,你回去吧,以后在自已家园子里,身边也带上两个人。”
青芸如蒙大赦,忙一路小跑着走了。荀侯冷冷看着季云轩,“你怎么进的后院?”
季云轩双膝跪下,行了大礼,“荀叔叔,我想求娶芸儿,还望荀叔叔准许!”
荀侯闻言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来回在原地走了好几趟,这才叫道,“你是被猪油蒙了心吧?我家青芸就算是退了亲,怎么也至于给你做妾吧?赶紧跟我滚蛋!”
季云轩没有起身,坚持道,“不是做妾,我——我——我媳妇前年就没了。”
荀侯被这句话晃得有些晕,他以儒雅斯文着称多年,头一次知道,不用喝酒,只要你在烦心的时候,突然出现一个你压根儿也想不到的荒唐事儿,咣当一下从天上掉上来,激得自己浑身的血液直往头顶上冲,这么一下子,就顶得上二斤白酒了,搞得脑子里嗡嗡的,舌头都大了。
季云轩见他身形有些不稳,忙上来搀扶,荀侯抖着手,指着面前的虚空,言简意赅的道,“没门儿!想也别想!”
让三姑娘虽不是他生的,这些年来,在府里也和青戈青鸾一样,是他眼看着一点点长起来的,好好的去给你做填房,这比皇上罢了他的官职还让他窝心呢!更何况,这个浑小子,居然跑到自家园子里来,追得青芸跟个小兔子似的,慌不择路的到处跑,忠勤伯府这帮野小子们,是想趁火打劫?
季云轩哪时知道,荀侯这些年来是没有受过什么气的,家里男孩子少,最顶上那个是老二家的庶子,生母是个能闹腾的,出生时把骆老夫人气病了一回,早早就打发到庄子上去了,青竹虽说有些执拗,但是从不在外惹事,课业也不用人操心,其余的都还小着,哪里见过小辈这样急赤白脸的跟长辈玩横的。
他身体高大,单膝跪在地上,伸长胳膊死死抱住了寻侯的腿,“荀叔叔,芸儿妹妹我是娶定了,那日来侯府救火,我一眼便相中了她,嫁给我,旁的不说,她就是我大房里唯一的主子,她说什么我都依,要什么我都给,管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荀侯挣也挣不开,脑子里晕晕乎乎的,根本听不清他说什么,只扯着嗓子喊,“放手,给我放手,来人啊,来人,把他给我拉开,撵出去,以后不许他进府!”
说来也巧,侯府平日里各处都是有人的,今日不年不节的,园子里一个下人也没有见,他连喊了好几声,都无人应答。
季云轩见状更来了劲,“荀叔叔,刚刚青芸可是应了我了,这才同我在小树林里,说了好一阵子的话,你若是不答应,我便天天来侯府来求,我爹也答应了……”
“他当然巴不得,合着你们家都是儿子,我们家都是女儿,就举家来骗亲抢亲来了,这么多年邻居住着,你们竟这样惦记着祸害我荀家的女儿,你们亏心不亏心!”荀侯这会说起话来,完全没有了以往的沉稳与斯文,活像一只被惹毛了的大公鸡。
季云轩沉声道,“怎么都是儿子?我家不还有我妹季婉秋嘛,你家不还有青竹嘛,荀叔叔要是觉得吃了亏,我季家就把府上唯一的女儿,我们一家子的掌上明珠送来你家给你做儿媳,以后青芸要是受了半点委屈,你就找她撒气,我爹一准儿能把我活活打死!”
青鸾、青竹还有季婉秋转过来,正正好听到这句话,一个个呆若木鸡,季婉秋最先反应过来,羞红了一张脸,几步冲上前去,一脚踢在季云轩的屁股上,“大哥,还不放开手,你丢人不丢人啊!早知道就不带着你来了,净给我惹事,瞧瞧你都说的什么话呀!”
荀侯怒气冲冲看过来,好呀,我说呢,原来是你把人带过来的!季婉秋比青鸾高出一头还多,身形凹凸有致,娉婷袅娜,别有一番成熟大方的韵味,只这一眼荀侯的气就消了不少,这要是给自己儿子做媳妇儿,倒是可以考虑。
见季云轩依旧抱着荀侯的腿,季婉秋扯着他的耳朵就将他提了起来,她大哥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将她给卖了,虽然说的正巧是她的心上人青竹,但是她和青竹的事情,她大哥还一丁点都不知道呢,那么大哥的这个举动,真的是够拉出去打三百板子了。
青鸾眼眸闪了闪,笑道,“季家大哥,青芸的事我们不好做主,不过长兄如父,婉秋姐姐的事,你说了还是能算的。”
季婉秋嫣然一笑,冲着荀侯盈盈一礼,“荀叔叔不要生气,我大哥心直口快,我们家还轮不到他当家做主,青芸妹妹的事他说了也不算。”
荀侯终于缓过劲来,觉得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向季婉秋道,“婉秋都长这么高了,议亲了吗?”
青鸾闷笑一声,她爹这一定是在报复吧,以他的性格是绝不会冒然开口问人家女儿的婚事的,季婉秋俏脸绯红,低低道,“爹娘想多留我两年!”
“两年?!”荀侯煞有介事的思索起来,“那可不小了!”
季云轩这会儿也品过味来,感情他求亲不成,倒把自己唯一的妹妹给赔了出去,不由瞪大了眼睛哑口无言。
青竹早已被季婉秋那抹浅浅的笑意迷了眼,一时茫然不知所措,张口叫了一声,“爹——”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这一声喊,如同在大家的心湖中投入了一颗石子儿,所有的人都向他看来,巴巴等着他的下文,青竹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下更加茫然,无意识地说了一句话,把众人气了个倒仰。
他说,“这可不关我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