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女儿家的闺阁之物,私自送与外男,自贬身份不说,一旦对方将东西拿出来,就可能毁了侯府和青鸾的清誉,更有甚者,对方要是求娶不成,以此物相要协,便是要将正经的嫡女拉去给人做妾当小,侯府也只得吃哑巴亏,更何况人家还是王爷。
荀侯府女儿众多,骆老夫人自是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老大,去把华儿给我叫过来,我要好好问问清楚!”
静王道,“祖母,岳父,这件事小婿也略知一二,景王第一次向皇上提起此事时,便拿了青鸾的一幅秋千图,四处宣扬,太子气不过,当天晚上便去景王府将画给偷了出来,恰巧听到景王在作践一个婢女,气不过便放了一把火,那幅画太子拿给我和青鸾看过,的确是青鸾的笔迹。”
荀侯脸色发青,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吩咐身边的人道,“去把二爷叫过来,请家法!”
骆老夫人站起身,“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华儿应不至于这么糊涂的事来!”
“如若是鸾儿攀诬了他,这家法便算是给鸾儿请的!”
荀侯说的斩钉如铁,话这到如今这个地步,满屋的人怕是只有骆老夫人还不肯相信自己的儿子会做出这样的事来,她眼睁睁看着下人出去,却无法出言阻拦。
“慢着!”青鸾叫道,众人一起看向她,她道,“不只二叔,把江氏,还有青雅都请来吧,再多叫几个人,把他们身边得力的丫鬟小厮,还有柳姨娘,杜姨娘都带过来!”
骆老夫人身子颤了颤,眼神有一刻的涣散,老二这些年做了多少污糟事,她多少有些耳闻,真要是一件一件计较起来,莫说分家,就是将他逐出家门也不为过。
骆老夫人祈求地看向荀侯,“程儿,真要清算总帐,总要等我闭了眼吧!”
荀侯无奈,只得道,“罢了,都已分家了,这以后让门上看得严些也就是了。”
骆老夫人微微松了口气,心中感到无比的疲累,她如今看到青鸾这如花朵般明艳的样子再也喜欢不起来了,只觉得这姑娘越长大越得理不饶人,想要斥责规劝她几句,让她学着慈悲宽厚,学着姐妹和睦,当着荀侯的面,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无力的摆了摆手,瞬间苍老了许多,“鸾儿,静王,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些话给你父亲说。”
青鸾和静王依言退了出来,骆老夫人与荀侯枯坐了好一会儿,这才开口道,“娘没有教好华儿,原是没有立场说青鸾丫头的,可是娘看着她近些日子的做为,着实有些心惊。这哪里是我们这样人家教养出的女儿?她是敢动手杀人啊!莫说皇上震怒,连我都不敢要这样的女儿家做媳妇。”
见荀侯没有搭腔,骆老夫人敛目长叹,“若说姑娘家有些小性儿,也无妨,只要无伤大雅,我们这些老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你看看她,她当众和凝柔公主厮打,打伤青雅,推倒青蔓,就是这桩桩件件全是她的理儿,那也未必,一个女儿家,就不能与人和和气气相处吗?温良恭俭让,她占着了哪一条?”
荀侯道,“娘,话也不能这样说,鸾儿的心是好的,对青戈、青芸一直就很好,就连青蔓,据说也是她给做了花钿,对青竹那更不用说,别看平时打打闹闹的,那日府上遇袭击,她最先安排人手保护青竹,连儿子都没有顾得上让人去护着青竹。”
骆老夫人又是一声叹息,伸出手攥住了拐杖,“自已一家人,怎么样都好说,可她是女儿,注定是要嫁人的,如果不能与别人和睦相处,以后到了夫家,怎么立足?就靠着打打杀杀嘛?出了这个家门,有的是她看不惯的人,她不喜欢的人,难道还能由着她的性子来?”
荀侯心口一滞,在他看来,自己的女儿若是不嫁给太子,倒是很可以为她撑一撑腰的,他和青竹必定要好好努力一把,如今却是飘渺无望了,再大也不能大过天去,心中更觉得憋气。
荀侯很自责,口不对心地道,“母亲说的是!”
“你明白就好,一会儿,我让默菊将全套的《女则》、《女诫》和《女德》送到锦墨轩去,你盯着她每天抄写,别再一门心思的想着习武做画了,你做为父亲平日要多监督训诫,不要一味的袒护于她。”
荀侯点头应诺,“母亲切勿多思多虑,也要多注意身子,鸾儿的事儿子警醒着。”
荀侯知道母亲也是出于关心,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好一阵安慰,这才出了寿安堂,沿着小路一直往院子里面走,他心中憋闷,不想见人,便一直往人少的地方去,便是有下人行礼,他也不愿意多言。
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时,迎面与青芸撞了个满怀,她因为掉了不少头发,便戴了条淡粉色的头纱,又深埋着头,荀侯一时没有认出她来,以为是府里的下人想着勾引他,劈手兜头兜脸打了她一记耳光,“糊涂东西,是鬼迷了心窍吧!”
青芸惊叫一声,伸手捂住脸,勾着头就想跑,荀侯伸手拉住她,“还敢跑,你是哪个院子的?我发卖了你!”
青芸抬着手,用袖子挡住了脸,急急道,“大伯伯,我是青芸,您快些放我走吧!”
“青芸?怎么是你?自已家里鬼鬼祟祟做什么?”荀侯只顾着说话,仍是没有松开手。
正在这个时候,季云轩从后面追了过来,荀侯当时就怔住了,季云轩也愣愣叫了一声,“荀叔叔!”
荀侯想了好一阵儿,这才想起他来,问道,“怎么是你?你们……”
季明轩是忠勤伯府的大公子,早已娶妻生子,娶的还是兵部杨侍郎家的姑娘,这会儿怎么在他的院子里纠缠起青芸来?
荀侯当即黑了脸,“混账东西,青芸你来说,这个浑小子做什么呢?”
青芸心知再也躲不过,只好放下了挡着脸的手,向荀侯行了一礼,“大伯伯,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