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庭后退两步,伸手扶额,破罐子破摔地道,“这是我逛小倌馆时,从一个当红的小倌身上取下来的,你快些还给我,这东西可不便宜,我说好了取下来后,一定还给他的。”
小倌馆?!顾远昭瞪大了眼睛,只觉得五雷轰顶,辛辛苦苦养了二十八年的儿子,娶不着媳妇就够揪心的了,居然还好上了男风,学着纨绔子弟去嫖男妓,还玩这么低级趣味的游戏,这要是宣扬出来,他祖上的老脸都要丢尽了。
“混账东西!你这是要活活气死我和你娘!”
顾远昭怒极,啪地一声狠狠将木簪掷在地上,就要用脚去踩,这一下把顾安庭吓得魂飞天外,忙扑上去捡了起来,见没有摔坏仍是不能放心,又拿到窗前细看,看有没有划痕和裂纹。
顾远昭的血只往脑门子上冲,眼见就在栽倒在地,顾安庭忙上去扶住了他,“爹——爹——你别动怒,儿子不好男风,只喜欢女人,这——这就是去凑了个热闹,东西还回去后,以后再也不会去了。”
顾安庭又是给顺气,又是安慰,顾远昭脸上仍是暮色沉沉,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连眼皮都抬不起来,正在此时,二表妹谢允珠在门口偏头看了过来,怯生生问,“大姨父,大表哥,你们在做什么?”
顾安庭抬起头来,就看到她一身浅碧色的裙装,双手扒着门,鹅蛋型的小脸带着稚气,一双小鹿似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大表哥,什么是小倌馆?为什么大姨父要这样生气?”
顾安庭脸色爆红,一低头才发现自己衣衫不整,直接松开了扶着自己老爹的手,伸手去整理衣衫,顾远昭哎呦一声,倒在了地上,谢允珠忙跨过了门槛,扶住了他,满脸不高兴地道,“大表哥,你气着了姨父,也不说好好哄哄,怎么还能推他,他年纪大了,摔坏了可怎么好?”
顾安庭看她一幅小大人的模样,不禁莞尔,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珠儿乖,我们扶姨父去椅子上好好休息休息可好?”
当着谢允珠的面儿,顾远昭再也不好说顾安庭什么,只阴沉着一张脸,看也懒得看顾安庭一眼,坐了一会儿,实在气不过,干脆一甩袖子走了。
谢允珠惶惶不安,顾远昭的夫人秦氏出身贫寒,这谢家也是近几年才因着顾家的关系,搬到了京城,在城西经营着两家铺面,故而对于顾远昭和他格外尊重。
这还是她第一回进顾安庭的屋子,看到床榻凌乱,不由俏脸通红,低声道,“我——我——大姨见姨父和表哥,久久不过去,叫我过来——过来,看一看,我走了!”
“你先别走!”
顾安庭一把拉住了她,反身关上了门,谢允珠见状更加紧张,将手中的一条帕子来回揉着,却也没有大喊大叫,只睁着雾蒙蒙的眼睛盯着他。
“珠儿不怕!表哥就是——就是给你交待几句话,说完,我换身衣服,咱们一起往前边去!”
谢允珠听他如此说,终于放下心来,挨到椅子边坐了下来,顾安庭抬腿往她身边的桌子上一坐,轻声道,“珠儿啊,小倌馆呢,不是正经人去的地方,你一个小姑娘家不要瞎打听,也不要跟旁人乱说。”
谢允珠虽然没有说话,一双眼睛里却满是迷茫和问号,顾安庭无奈,继续扯谎,“表哥去那里主要是去办案子的,涉案的都是一些不好的人,所以不能乱说的,而且,你也知道,表哥名声不好,你要是把这种事情说出去,表哥就讨不到媳妇了!”
谢允珠眼里的问号更大了,迟疑着问,“表哥英明神武,仪表堂堂,年纪轻轻就是朝廷正五品的官员,怎么,怎么会讨不到媳妇?”
顾安庭伸手在她脸颊上掐了一下,觉得她的脸绵绵软软的,手感甚好,心念一动,问道,“珠儿,如果是你,你要不要像表哥这样的人做你的夫君?”
谢允珠嫩白的脸红了红,她长得并不突出,只一双眸子,水灵灵的,很有几分小家碧玉的可爱与俏丽,她犹豫了好一会,似是轻过了一番思量才道,“我——我出生商贾,嫁不了这样好的人家。”
顾安庭看她认真的模样,不由动了心,这要是定下她来,一来可以稳一稳父母的心,二来也可以再等几年,就算等她大了,改了主意也无妨,总不会耽误了她。
“珠儿,你今年多大了?”
谢允珠抿唇一笑,样子十分开心,“大表哥,我这个月二十日,就满十岁了,母亲说要好好给我办,表哥你得空的话,可以来吗?”
顾安庭心中一堵,十岁,还他娘不到,他就开始打她的主意了,真是禽兽啊!青鸾是没有说错,他是不是真的就喜欢幼女,想到这里他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簪子,自嘲地一笑。
他和小青鸾的事情,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他早晚都要娶妻生子,青鸾对他无情些也好,这样他或许还能有正常人的生活。
谢允珠见了他那抹嘲讽的笑容,心中满满都是失望,微微垂下了头,眼睫一闪,两滴眼泪掉了下来,委屈道,“是珠儿唐突了,表哥是做大官的,自是有好些事情要忙,珠儿有家人陪着过生日,就已经很开心了。”
说着她站起身来,蹲身一礼,“表哥,你换衣服吧,我去处间等着你!”
顾安庭又在她脸上掐了一下,勾起手指去擦她脸上的泪珠,“珠儿不哭,表哥答应你,一定给你过生日。”
谢允珠破涕为笑,脆声道,“谢谢表哥!”
顾安庭的手沾上了檀木的香气,轻轻萦绕在谢允珠的鼻尖,谢允珠板着他的手,仔细闻了闻,“表哥,你的手怎么是香的?”
顾安庭手一翻,流云檀木簪子出现在掌中,谢允珠伸手拿了起来,凑在鼻尖闻了闻,又来来回回翻看着,“这簪子怎么这样香,这样好看?”
“珠儿也喜欢?”
谢允珠重重的点了点头,“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看,最好看的簪子了!”
她虽是这样说着,仍旧恋恋不舍的将簪子放回了顾安庭的手中,她知道这样的稀罕物件,价值一定不菲。
顾安庭揉了揉她的头发,蛊惑道,“你要是愿意长大后嫁给我,我就送你一支这样的木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