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兰忙将剩下的水恭恭敬敬的端到韩夜蓉身边,讷讷开口,“韩姑娘,你先擦擦,奴婢已让人去请府上的刘大夫了,又着人叫二公子去请治外伤的许太医。这厅——这厅是才收拾出来的,原没有人住,许是——许是溜进了野猫,奴婢着人细细找找看。”
“野猫?它虽只是在我眼前晃了那么一下,但那样靓丽的毛色,还肥滚滚的,怎么可能是野猫?”韩夜蓉诧异的看着阿兰。
阿兰面色尴尬,只能接着扯谎道,“奴婢没有瞧见,是乱猜的。”
青鸾一边给她清理伤口,一边道,“那小兽是我养的,性子野,都是我管教不严,只是这小兽对我至关重要,无论如何都伤它不得,还望韩姑娘多担待。”
韩夜蓉一把拉住了她,眼中闪着激动的光芒,“你养的?听话吗?你叫它出来我仔细看看!”
“不太听话,就爱逞凶斗狠!原我三婶是养猫的,接连死了好几只,再也不敢养了,现如今又盯上忠勤伯府的狗了,日日都是狗吠声,搅的两府不得安睡。”
青鸾害怕她坚持要看,又道,“饶是如此,我怕它招人耳目,都不敢将它抖搂出来,怕护不住它,如今这院子里,也只最亲近的人才知道,我爹都不知道。”
韩夜蓉抓住她的胳膊,“我就喜欢厉害的,你将它叫出来我看看,我保证绝不告诉任何人!”
青鸾嘴角一抽,“以后再说吧,现在要紧的是你的脸,你伤得这样严重,总要先包扎处理一下。”
韩夜蓉屁股一沉,干脆耍起无赖来,“严不严重的我还不知道吗?左右今天它挠了我,我不见着它绝不善罢甘休,你看着办吧!”
青鸾无奈,嘱咐道,“就一眼,且你不要与它对视,不要让它觉得你有攻击性,阿兰,你在门口守着,先不要让人进来!”
青鸾来到窗边,轻轻学了几声鸟叫,只一瞬间,云貘就跳扑到她身上,小爪子撑起细长的身子,尖嘴几乎碰到青鸾的嘴。
青鸾拨拉了它一下,它身子滑到她的臂膀上,一双黑漆漆的豆眼,紧紧盯着青鸾,深情款款。
韩夜蓉已经跳了起来,叫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毛色比狐狸还好看呢!”
云貘猛然转过头,冲她龇牙,也怪韩夜蓉不会说话,云貘通人性,听到她这话,就像人听到别人说,“你这张人皮真好看”一样,能高兴才怪。
青鸾一把抱住它,伸手抚摸着它的头,以示安慰。
韩夜蓉已经不怕死的围了上来,问道,“公的母的?下不下崽子?”
她这一问将青鸾给问懵了,这种问题她还没有研究过,云貘大夏天都穿着一身厚厚的皮草,谁能看得出来啊?
“不知道!”青鸾茫然摇头。
韩夜蓉跃跃欲试,“诶,你把它翻过来,小肚子上的毛扒拉开来,我仔细瞧瞧它那个地方,一看便知!”
话音刚落,云貘便要向她扑去,幸亏青鸾有所防备,死死的抱住了它,饶是如此,云貘还是愤怒的桀桀怪叫,露出尖细的牙齿和粉色的舌头。
韩夜蓉两眼放光,不怕死地笑道,“呦呵,这东西这么通人性,居然能听得懂人话,哎呀,我太喜欢它了,你从哪里弄来的呀,我也要寻一只回来养着!”
青鸾嘴角一抽,她想让她看一眼就放云貘走的,可是韩夜蓉已经把云貘惹毛了,这要是撒开手,再把她给挠了可怎么办?
青鸾道,“咱们还是治伤要紧,你别再惹它了,去门口找阿兰吧,我安抚了它就过去找你。”
韩夜蓉耸了耸鼻尖,不依的道,“让我摸一下,就一下,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黄澄澄,毛茸茸的生物。”
不等青鸾答应,她便伸出手,在云貘的圆圆的屁股上摸了一下,顺着它长长的尾巴,从头撸到了尾,然后欢跳着往门口跑,还回头偷看了好几眼。
这一回不只云貘,连青鸾都有些怒了,就依着云貘睚眦必报的劲儿,她这梁子可算是结大了。
云貘被韩夜蓉突然的袭击,弄得身子一僵,连着身上的毛都炸了起一,一边叫,一边哼哼的喘着粗气,尖利的爪子抓得青鸾生疼,青鸾垂眸向下看,一看之下,惊得差点没有将它放脱了手,原来这家伙将她的衣服都扯破了,露出雪白细嫩的肩头。
青鸾气怒之间,狠狠拍了它几下,“你作死啊!你那爪子跟刀子似的你不知道啊,小心我明儿个拿剪子全给你剪了!”
云貘眼睛滴溜溜一转,把自己的爪子卷曲起来,一头埋入了青鸾的腋下,再不愿意露出脸来。
青鸾气结,“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她又不是你的同类,被摸一下屁股又能怎么样?左右你有这么厚的一层毛,碍着什么了?再说了,她是女的,你就算成了精通了人性,被美人摸了也就摸了,人家不嫌你骚气,你就偷着乐吧!”
如此一骂之后,云貘还真探出头来,与她对视,一双眼睛眨巴眨巴的,伸出爪子放到嘴边,一下一下的舔着。
“你记得,不要去找她寻仇,她们家可了不得,那八宝金丝软枪见着了没?人家一家子都是练家子,武艺高强,几下把你堵上,你的小命就算交待了,懂不懂?你刚才不声不息跳出来,挠人家一爪子,人家不找你算帐就很给你面子了,这摸一下就只当是还给她的人情,知道了吗?”
青鸾连连交待了好多话,终于将它安抚住,从她身上跳下来,云貘鼻尖轻嗅,地上的面盆里有淡淡的血腥气,那是韩夜蓉脸上伤所致,它几步跳到盆前,伸出粉色的舌头,舔舐着盆里的水。
青鸾见它没有去追韩夜蓉,终于放下心来,她也是够了,自打出生以来,她还从未这样苦口婆心的劲过人,也没有这样劝过畜生。
青鸾将兵器架上的一块汗巾搭在肩头,形容狼狈的从习武大厅走出来,院子里乱成一团,二人带着的奴仆,虽不至于像阿兰那样爱大呼小叫,但一个个急色匆匆,声音也较往常提高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