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八月中秋节临近,有人给青鸾送来了几盒子礼物,青芸到前面去看,只见寻常女孩子用的箱笼,并不像大富之家的手笔,上面也没有什么标记。
青芸道,“谁送来的?”
管家道,“是一个姑娘送来的,说是六姑娘见了自然就知道是谁!”
“姑娘?”青芸皱眉,家里的几个姐妹都知道,京城里最没有朋友的女儿家,怕就是青鸾了,何时有了手帕之交,中秋节居然还惦记着送礼。
青芸低头闻了闻,一股子香香的味道,有花草之香,还有食物的甜香味,“什么东西,你们看了吗?”
管家道,“给六姑娘的东西,自是查验过的,内里是几件衣裳和几盒糕点,没有旁的。”
青芸摆了摆手,“既是给六姑娘的,那便送她屋里去吧!”
管家面色有些为难,知青芸脾气好,便直言道,“那姑娘文文静静的,似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找六姑娘,听闻六姑娘不在府中,很是失望,自在府外的路口上等着。”
青芸道,“呀,六妹去了威北侯府,说不定就和韩姑娘一起出城了,不入了夜怕是不会回来,她一个姑娘家,怎么好在外面等着?”
管家道,“我也是这么说的,但是她坚持不肯进来,也不愿意离开。”
青芸愣了愣,她倒是有些好奇,这是谁家的姑娘,这么神神秘秘的,“你去把她请过来,我看看。”
青芸在门口等着,不一会儿一个身量较高,衣着朴素,步伐轻盈有礼的姑娘带着幂蓠走了进来,身边并没有丫鬟跟着,行至青芸面前,躬身行了一礼,“荀三姑娘好,我是庄汝直之女庄玉淑,找荀六姑娘有些事情,叨扰之处,还请见谅!”
青芸满脑子问号,庄汝直,庄玉淑?她都不认识,也不知道青鸾如何与她相识,这样温婉文静的性子,和青鸾处得来吗?
“姑娘即然要等,我便安排两个丫鬟,将你安置在客房吧,你先喝盏茶吧!”青芸说着便将身边的两个丫鬟指给她,“你们陪着庄姑娘吧,六姑娘回来了,给通报一声。”
庄姑娘?玉淑县主也是满腹疑问,看三姑娘的样子并不知道她是谁,这可真是稀奇,拜景王和小阎王顾安庭所赐,她已在了满京城的笑话,人家茶余饭后的笑料,居然还有不认得她玉淑县主的。
玉淑县主复又向她行了一礼,“谢三姑娘!”
青芸回了一礼转身欲走,突然一阵头晕目眩,一股子酸气直直冲上来,她眯了眯眼,伸手扶住了身边的婢女,脸色瞬间变得雪白。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这是有了?青芸更觉得眩晕,气息都不通畅了,玉淑县主上前扶住了她,“去,快去请大夫!”
一个丫鬟忙应声跑了开去,玉淑县主道,“三姑娘,是哪里不舒服?”
青芸忧心忡忡,已没有心思回答她,只道,“咱们先回去!”
身后一个软软的声音唤道,“娘!”
青芸回过身来,正是季云轩三岁多的庶子,大郢王朝,庶子是不能直呼主母为娘的,只能叫母亲。玉淑县主心中诧异,这三姑娘看起来也不大,居然有这么大一个孩子,听下人们都叫她三姑娘,她还以为她是个姑娘家呢。
青芸眼中泛起了泪花,手上微微用了些力度,回身过来,张开双臂,将小小的孩童抱进怀里,口中喃喃道,“好孩子!”
原来在青芸母亲的家乡有一种说法,女子最初知道自己怀孕的时候,碰着的第一个孩子,是男孩,那怀的就是男孩,是女孩,怀的便是女孩。
青芸的心中似落下了一块大石,非是她不喜欢女孩,相反她更喜欢女孩,她是怕她身上的余毒影响到孩子,如果是男孩,难看些,艰难些,她多照应着也就是了,只要父母看重,其他的人也不能将他如何,但如果是女孩,情况自是不同。
跟着孩子的奶妈,是个眉眼灵活的,亲亲热热的和门卫说了两句,便跟着跑了进来,对着三姑娘行礼,“大奶奶,都是奴婢的错,一个不留意,哥儿就跑了过来。”
青芸拭去眼角的泪,轻声道,“不要紧的,来就来了,你好好看着,吃了饭再回去。”
“诶!”奶妈高高兴兴的应下来。
玉淑县主不好随便探听别人的家事,悄悄往后退了两步,青芸见了,笑道,“让庄姑娘见笑了,我无大碍!”
玉淑县主道,“还是请大夫看看,女人身子精贵,仔细着些总没有错!”
奶妈惊讶道,“大奶奶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哎呀,这要是让世子爷知道了,那可是要急疯了。”
青芸恨声道,“你别多嘴,别招了他在我身边晃,我看着心烦。”
“这怎么行?夫妻之间床头吵架床尾和,大奶奶便是看着孩子了面上,也不能这样总躲着,有什么事总要让世子爷知道才是。”奶妈道。
青芸蹙眉,“刘妈妈,你带好哥儿就是,旁的事不用你操心!”
说话间,她又一阵恶心,这一回,直接干呕起来,面色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呀!这——这——大奶奶这是有了啊!那可是天大的好事,这事怎么能瞒着世子爷。”奶妈叫道。
青芸本就吐得难受,听她如此说,更觉得气不打一处来,脸色更加难看,叱道,“你——你——你再多言,我就——我就——将你也打出去!”
奶妈十分不理解,这两口子不好好过日子,闹的是什么?世子爷如此着紧着大奶奶,大奶奶还使性子,有孩子是好事,好好哄一哄也就是了。
她嗫嚅着,正欲再说什么,玉淑县主上前一步,“这位妈妈,三姑娘正不舒服,你还是少说两句吧,是不是有身子了,总是他们夫妻的事,高兴也罢,不高兴也罢,都由不得你一个下人多言。”
奶妈见她衣着朴素,心知她不是侯府的主子,张口便道,“你是哪里来的?一个外人,居然管起主人家的事来,我们虽是下人,也在府上行走多年,也是为了她们好,你这样的,还不知安了什么样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