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推开门,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让方乌脸上的笑容凝瞬间固住。
死一般的寂静。
眼前用木板做的墓碑刺激着方乌的大脑。
坟墓??是谁的坟墓??为什么要埋在这里?面前这个跪在坟墓前的陌生女人又是谁,她为什么要跪在那里?
她的娘亲、爹爹、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姐去哪了?
方乌脑子里的那根弦突然断掉,她僵楞在原地,感觉从头到脚一阵寒意,突然她发疯似的冲向眼前这个陌生女人将她推倒在地。
这个陌生女人是秦芜九,刚刚她醒来后,她就像是被抽走灵魂的提线玩偶,是什么催使着她来到墓碑前,她自己也不知道。
秦芜九面无表情,像是一个木偶人一样任由着方乌的举动。
而也就是这个推搡的举动,让那刻着宝的平安锁掉在了地面上。
平安锁就这样毫无征兆得闯进了方乌的眼里,她的瞳孔一缩,眼疾手快得捡起了平安锁,仔细得端详起来,她发出一阵轻笑,表情淡淡,但语气却无比的冷漠刺骨:“我娘亲给我的平安锁为什么会在你那里!”
“这是我的!我的!这是我义母给我的平安锁!”看到被夺走的平安锁秦芜九像是被注入了灵魂一样,她歪过头紧紧地盯着方乌手里的平安锁,她猛地站了起来,去夺取方乌攥在手里的平安锁。
但此刻玄力消失的秦芜九怎么可能会是方乌的对手,方乌催动玄力轻轻一挥手,秦芜九像一粒尘埃一样飞了出去,她的身躯重重撞在了那棵白月梨树上。
随着强烈的撞击,白月梨花瓣飘散,落在了地面上,秦芜九捂住胸口吐了口鲜血,滴在了白月梨花瓣上,显得凄美又破碎。
好在之前练过玄铁霸体,秦芜九不是个脆皮,这点伤害倒也就是洒洒水啦。
秦芜九用手背抹了嘴角的鲜血,突然笑了起来,她笑得很凄美,她觉得她就像是上天玩弄在鼓掌里的一个小丑。
为什么明明就要摸到答案了,又跟她开这种玩笑。
死了也好,没烦恼,啥也不用想了,岂不是快哉吗哈哈哈。
生来无父无母,无感知,无情无欲的人怎么配拥有一个家呢,她就是一个天煞孤星的命格,她所爱所尊所敬之人都会离她而去。
秦芜九紧紧盯着方乌那张眉眼像绵绵嘴巴鼻子又像方旬的面庞,被夺了平安锁的怨气瞬间消失了。
物归原主罢了,她又有什么资格跟她争呢。
“方乌,杀了我吧,是,你父亲母亲大师兄二师兄三师姐还有解老,全部都是我害死的,杀了我给她们报仇吧。”
秦芜九那张线条分明的脸庞上,透着难以掩饰的麻木,冷然的眉宇间隐隐泛着一丝淡漠和平静之色,她缓缓得闭上了眼睛,安然赴死,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在厨房埋头捣鼓病号餐的上官钰被这激烈的动静吓了一跳,放下手里的锅碗瓢盆急匆匆赶了出来。
眼看着一个杀意盛满的女人催动着玄力直逼秦芜九而去。
万钧一发之际,上官钰手握承影剑,空气中闪过一道光的残影,上官钰消息在原地持剑挡在了秦芜九的面前,对上方乌射出的光辉之箭,方乌手持弓箭,这是汇聚了光芒凝聚成的箭矢,强大的穿透力让上官钰的身躯步伐往后退了一步,剑身霍霍,随着上官钰嘶声大喝一声,上官钰周身玄力疯狂涌动,挡住了方乌的这一箭,但嘴角还是留下了一滴血。
他没注意到,他的血刚好滴在了刚刚打斗时露出一角的窥探镜上,窥探镜闪了一闪。
两人都是59级玄尊,一个御器玄师,一个本体玄师本来应该算是旗鼓相当。
但方乌却是一名光系的本体玄师,光系八百年出不了一个光系天才。
光系在有阳光的地方,就是无形中开挂了,攻击力增加了几个幅度,而且还能自行疗愈,同等级中遇到个光系算是吃了个大亏了。
不过上官钰前不久悟出了套新剑法,自身也是千锤百炼,估计能对付两下,但还是打不过的。
在天赋面前,努力的汗水都是放屁。
“你又是从哪里冒出的找死的?”方乌挑了挑眉梢,眉眼里盛满了桀骜不屑,完全不把面前的人放在眼里。
打不过,就讲讲道理吧,毕竟人家当初的名号响彻了整个大陆,应该是个讲道理的人。上官钰内心暗想。
“你就是那大名鼎鼎的天才少女方乌是吧,我听过你的名号,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个脑袋进水的家伙。”上官钰酝酿了一下,气焰嚣张,说完还白了一眼面前的方乌。
听到这话,方乌竟然也不恼怒,反而笑出声了:“你是想说这地上那个女人求死的人都没有玄力如何杀的了我的家人是吧?”
“看来脑袋进的水不多嘛,也算是个明辨是非之人。”上官钰点点头又说道,咽了咽口水,赌对了赌对了。
“所以呢?她占了我家,却没守护好他们,她不杀伯乐,伯乐却因她而死,难道她不该死吗?”
“如果她知道谁是凶手,不去报仇,反而在这一心求死,那更该死,活着倒也是浪费空气。”方乌的表情平淡,她勾唇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仔细看她的眼角处闪过一颗泪珠,在她仰头又瞬间消散。
其实当方乌看到那锁时,她便知道了秦芜九的身份,她只是气不过怎么娘亲收了个这玩意当义女,人死不能复生,摆出这姿态给谁看啊,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拳头。
她作为亲生女儿,都已经释怀了,她又有何不能释怀,难道我们以泪拌饭,郁郁寡欢,死去的人就会复活吗,他们也不过化作天上的一颗颗星星,一直都在。
人生在世容错率很高的,她经历了那么多觉得要完蛋的事情不也还活着好的,生命的本质不过就是场修行。
方乌想到很通透,这一刻她释怀了。
打得这昏人剩下一口气,解了她的怨,自然也会救治这没出息的玩意的。
还剩一口气,她都救得活,打两下又怎么了?
“你这女人嘴巴是淬了毒吗,你这平时说话上下嘴唇一碰,你都不会中毒的吗?”上官钰简直惊呆了,张口就叫人家去死,真是小刀拉屁股了,开了眼了。
倒地的秦芜九摇摇晃晃得站了起来,凌乱的头发贴着染了血的白颈,昔日清亮带着光的双眸此刻黯淡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