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北境来信了。”飞歌快步走入内室,手上捧着一封信函
殷颂看一眼还恍恍惚惚的玲欢,微微一笑,接过信函来:“你们先下去吧,有事儿孤唤你们。”
“是。”飞歌拱手应道,见玲欢动作迟缓,微微蹙眉,拉了她一下,两人一并走出去,她才道:“你这是怎么了?那话与殿下说了么?”
玲欢这才渐渐回过神来,复杂的看着飞歌,叹口气:“都说了,我瞧着殿下心里都有数,咱们还是别瞎掺合了。”
飞歌挑了挑眉:“你受了什么刺激?”
“唉,我就是觉得,我果然不是搞政治的那块料。”玲欢摇摇头:“算了算了,我还是去给殿下煲汤吧,这些弯弯绕绕的事儿,还是留给殿下他们去琢磨吧。”
……
那边,殷颂慢悠悠拆着信
信函鼓起一块,似里面包裹着什么东西,殷颂顺着开口取出来,是个拇指高的玉质小人,还是个姑娘家,广袖长裙、锦带飘飘,容貌细致娇美,甚至能看清她翘起的唇角
虽然雕工比起名家还差得远,但胜在男人力道精准、又肯下功夫,也足可称一句精巧
殷颂轻轻摩挲着这个小小的自己,弯弯眼角
这个家伙儿,也不知是雕坏了多少美玉,才弄出这么一个能见人的来讨她欢心
她铺开信纸,雪白的信纸上,男人凌厉笔锋一如往昔,但言语间却是温柔缱绻
他写道:“思卿甚苦,恨不能『插』翅飞来,拥卿入怀。”
殷颂感觉脸都微微发烫,她用手撑着下巴,慢慢盯着那几个字,仿佛男人真的出现在她身后,温热的气息环着她,在她耳边轻喘着低唤她的名字
撩妹狂魔,哼!
好一会儿,她才把信折起来,不舍得摩挲两下,才扔进火盆子里烧毁,往后歪在锦榻中,一手摩挲着那个小玉人,放任自己陷入万般思绪
他发现了那火焰枪的秘密,并不奇怪,殷颂比较在意的,是他传来的一个消息
匈奴王朝有意与大梁谈和,可能会派王子入朝进行国事访问
大梁与匈奴撕了几百年了,随着大梁由盛转衰,匈奴气焰日益嚣张,只是谁料冒出来个定远王,率领着玄甲军如钢铁造就的屏障稳稳挡在大梁的北境,让匈奴不得存进一步不说,甚至陆续将这几十年来吞并的大梁城池又给吐了出去
霍劭在岭南时,匈奴与漠北勾结,但还没成气候呢,就被他哐当哐当杠了回去,匈奴被撂下了好几位大将,长广王颇受宠爱的一位公子都险些成了刀下亡魂、还是被长广王下了血本给赎回去的,殷颂只想想,便替他们心塞
好好活着不好么,霍劭那变态是这么好被算计的么,她一个坐拥粗壮金手指的都只敢在心里yy什么时候能把他压下去呢,也不知是谁给他们的勇气自以为天下无敌了!
不过匈奴越过北境,想直接与大梁求和,也怪有意思的
以他们的心高气傲,能真心求和?!
殷颂沉『吟』片刻,指尖轻轻扣了扣桌案,扬声道:“飞歌,进来一下。”
……
霍劭传来的消息不假,没过多久,匈奴便递上国书,请求与大梁结两邦之谊
这封求和书震惊朝野,多少人以为匈奴是真怕了朝廷,朝堂上一派歌功颂德,直把皇帝吹得飘飘欲仙,唯有一小波人冷眼旁观
大国之间的和平向来都有高下之分,不是谁先求和谁便服了软,匈奴的铿锵铁骑与孱弱的朝廷将士对比,谁强谁弱不言而喻
但无论如何,朝廷终究是给了匈奴回复,允许匈奴于新春派使臣入朝觐见,共商和谈之事
“听说匈奴将派六王子耶律兰提和小公主耶律芙一道前来。”碧绿的茶水潺潺流淌入竹玉杯中,氤氲出朦胧的雾气,晏千琉放下茶壶,指尖压着茶杯往对面人那里推去,含笑道:“这位六王子可了不得,年纪轻轻,却力压上面几个兄弟,深受单于喜爱;更有意思的是,他对定远王可是看不顺眼的很,曾放言有一日必斩下定远王的头颅祭酒!”
殷颂云淡风轻的表情一顿
想用她男朋友的脑袋祭酒,小朋友你很有想法啊!
晏千琉倒没注意她的异样,又慢悠悠道:“至于那位小公主,也很有意思了;殿下可知道六年前匈奴想与北境结亲之事?那时选的便是这位公主,她是单于最宠爱的幼女,美貌明丽、能歌善舞,被誉为匈奴最美的明珠;她自高气傲,初知道自己要嫁与仇人时,闹得那叫一个满城风雨,可谁知定远王比匈奴更傲慢,根本没搭理这一茬儿,继续攻打匈奴,这样结亲之事既然破裂,那小公主气不过,竟单枪匹马想暗潜入定远王的营帐刺杀于他,被他抓住,关押了好一段日子,敲了匈奴王很大一笔,才把人放回去的!”
殷颂默默把到嘴的茶杯又放了回去
这茶真是没法喝了!
“所以说,匈奴王廷叫这两人入朝,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晏千琉朗朗笑着,漫不经心摩挲着茶杯:“也不知道,到底是想除掉定远王,还是拉拢他呢?!”
那个威震四海、权势滔滔的男人
比起他与左相这样的诸多顾忌,活成霍劭那模样,才是一个男人最渴望的吧
晏千琉缓缓眯眼
真想会一会他啊……
只有把这样强大的对手踩在脚下,才不负这一辈子!
殷颂憋了又憋,强压下马上写信兴师问罪的冲动,却也不想再八卦自己男朋友的事儿,免得在晏千琉这个妖孽面前『露』了端倪,便轻咳两声,转移话题道:“这个放一放再说,孤问你,皇帝前日半夜召你入宫了。”
晏千琉低低笑起来
“是啊。”他慢悠悠道:“陛下问臣,既然懂黄芪之术,那可有涉猎丹『药』密宗之术?”
殷颂眸『色』微闪
世风靡『乱』,权贵们不少都有私下食用五石散、丹『药』之流以图欢愉长生,晏千琉为人风流肆意、又出身名门精通医术,怎么看怎么像个同道中人
“唉,臣效忠于陛下,陛下希望臣懂,臣自然得懂呗。”他似有无奈的摇了摇头,只唇角笑意别提多恶劣虚伪:“所以陛下令臣过几日便向他呈上福丹,试试臣的水平。”
殷颂手蓦然握紧,眼中是一片奇异的光
皇帝当年是如何向世代忠良的秦家问罪的呢?
是满朝文武的沉默,是宁国公府冷眼旁观,是赵家与舒贵妃的陷害与推波助澜,但掀起这一切的,却是当时国师一句:“天狼星耀,紫薇星黯,恐有贼臣逆子,意欲颠覆殷家王朝!”
国师阎天佑,当年横空出世,以一手鬼神莫测之术名显于大梁,受尽权贵名门的追捧,后被皇帝召见,先后预见两次天地异象而为皇帝所深信不疑,特封为国师,虽名义上不涉政事,但实际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会牵涉朝堂上无数人!是另一种形式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在这个鬼神之说极为兴盛的时代,国师神秘莫测、又位高权重,为众人所忌惮,百官皆要避其锋芒,唯有秦家老将军嗤之以鼻,曾于朝上直言冷斥其妖言『惑』众,后来便是国师那一番言论,正迎合了皇帝对秦家的忌惮怀疑,于是以雷霆之势向秦家动手,道其狼子野心,满门抄斩!
“阎天佑当年正是盛极,却在秦家被诛连后,道自己窥探天机、为天地所降罪,需隐蔽山林、不问世事方可避罪,顺势抽身离去,实在与他贪恋权势的行为不符。”晏千琉看着她,放缓了声音:“现下虽还不知他为何要这样做,但从陛下那日召见臣可以看出,陛下一直在暗中服食阎天佑留下的丹『药』,而今怕是丹『药』将要吃完,又寻不到阎天佑所在,只好寄希望于臣。”
殷颂缓缓闭上眼
“他会回来的。”半响,她悠悠道:“若真要彻底隐世,他也不会留下那么多丹『药』给皇帝服用,他要皇帝记着他,要皇帝一直需要他,这样他有朝一日回来,才能轻松的坐回原来的高位上,才能继续、把权势玩弄于鼓掌!”
晏千琉定定看着她,忽然轻笑道:“那可没有他想得那样轻松。”
“他走便走了,总不会永远无可取代。”他洒然一笑,是别样的风流桀骜:“这不是,还有臣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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