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颂沉默片刻,也低低笑起来
“晏卿说得是。”她轻声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是再好不过的了。”
总有一天,她也要让他们好好品尝,绝望到痛不欲生的滋味
晏千琉举起茶杯,含笑拱手示意:“必不负殿下所托。”
……
年关将至,建安大大小小的宴会愈发频繁,即使是殷颂也不得不暂放下公务,忙于人情往来
这日,城阳长帝姬于府中开宴,也给殷颂递了帖子
先帝子嗣不丰,安安稳稳活到现在子女们更是没几个,这位城阳长帝姬在先帝时不是最受宠的,但为人却颇为圆滑世故,自己很自觉的不掺合政务,又能说会道,在皇帝面前有几分面子情,在权贵中长袖善舞,很有些名望!
城阳长帝姬非常擅于自保,对朝中局势看得也很是敏锐,之前殷颂虽惊鸿乍起,但羽翼未丰,又有舒贵妃一脉虎视眈眈,她只恐殷颂是乍显的流星,长久不了,所以一直暗中旁观,从不曾有所拉拢;但现在殷颂成了使岭南归顺的大功臣,声名昭昭,便是安王都要退一『射』之地,只要不出茬子,这辈子都是尊荣无限了,这才下定决心,递上帖子有意交好
虽然已经凶名赫赫,但殷颂觉得自己还是可以挣扎一下,这个长辈的宴席还是要去吃的,况且城阳长帝姬在权贵中人脉极广,若是交好了,以后有什么消息传送效果更好,于是换了身衣裳,提着礼物便上门了
城阳长帝姬这次颇有诚意,请来的都是自己惯来交好的命『妇』们,有意为殷颂介绍进自己的小圈子里,殷颂自乐得如此,她举止优雅、气质温文又见识广博、无论说什么都能不紧不慢接上话,沉稳雍容也没有年轻姑娘的轻浮青涩,很是得命『妇』们心意,大家说着说着,也不如刚开始时字字谨慎的恭敬,而乐得说一些自己平日里的私房话,简称八卦
城阳长帝姬很会玩,没有如寻常府上请戏班子来唱,而是请了一班异域风情的歌舞团;轮廓深邃的姑娘们上身只穿着『色』泽艳丽的抹胸,一圈流苏正遮过肚脐,随着舞动而飞旋起来,『露』出细致柔软的腰肢,下半身是绘着繁复图案的丝质长裤,动作间可以勾勒成漂亮的腿型,她们脖子、手腕、脚腕甚至是肚脐上都戴着花纹华丽的手镯,旋转间叮当作响,清脆悦耳
这样的打扮即使是在相对开放的大梁也可以称得上伤风败俗了,但这些命『妇』们倒没什么羞耻之意,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又有人笑问城阳长帝姬:“这可真是稀奇了,殿下,您这是哪里找来的班子啊?!”
“匈奴不是上书要与我大梁议和么,近两月就有不少异域班子来建安,大家都乐得看个稀奇,就比如眼前这班子,那叫火极一时啊,要不是本宫早早便订下了,现在哪里有你们的眼福啊!”城阳长帝姬咯咯笑道,由拍了拍手,略带得意:“这才哪儿到哪儿,你们可睁大眼睛瞧好了,有意思的还在后面呢!”
她轻脆的掌声刚落,乐声中突然加入浑厚的鼓声,愈显得激烈昂扬,舞姬们腰肢一扭,借着乐声向中央跳去,随之从尽头快速跑上来两列人高马大的男人,他们脸上涂着艳丽的花纹,上半身就那么赤『裸』着,坦『荡』『露』出结实健壮的肌肉,腹下裹着一圈编织的皮『毛』,再往下是肌肉纠结的大腿,随着鼓点用力摆动身体,在阳光下赫然流淌着雄壮的荷尔蒙的味道
殷颂一口茶水憋在口中,一时竟咽不下去,默默望天,翻了个白眼
是谁跟她说古代人含蓄羞涩的,你站出来,她保证不打死你!
她侧眼看去,见那些命『妇』们大多用扇子掩唇,发出低低的惊呼,眼中却是兴味更浓,是不是与身边人低声议论几句,然后发出意味深长的轻笑
她又看向城阳长帝姬,见她直勾勾盯着舞池,唇角的笑容怎么说呢,反正让殷颂这个自认为是小清新的不是很有眼看
早听说城阳长帝姬爱好豢养面首小侍,看来她的闺蜜们也都是同道中人
不过,这种东西看就看了,她们自己嗨就好了,为什么要把她也拉过来呢?!大家都不是一路人啊!
殷颂陷入了沉思
很显然,某个总自以为自己是个小清新的人,对自己而今的名声还没有清醒的认知
元昭帝姬啊,那可是个包了流华夜的花魁、在江南夜夜笙歌乐不思蜀、还与年轻俊美的临江王有好一段风流韵事的人物……
这样的人,不带她看这个合适么?!
城阳长帝姬认为自己非常体贴,甚至已经打算好等宴席结束之后,就把自己精心挑选的几个清秀小生送过去
枕头风么这东西,还是相当有用的,反正谁用谁知道!
殷颂看了一会儿,什么艺术风格没看出来,只觉得满眼都是古铜『色』的肉,自己一个有男朋友的人还是要有点节『操』的,于是她垂下眼,开始默默喝茶
热闹的舞乐声中,殷颂突然察觉到某种带着侵略感和兴趣的目光
她猛的抬头,微眯起眼打量着正在舞动的众人
身边殷颂与玲欢注意到,低声询问:“殿下?”
她们都没有感应到,说明那人是只针对她一个人,而且武功不俗
所有人都是统一的装扮,殷颂没有武功,无法在人群中发现那个人,甚至连那人究竟是藏在舞池中还是藏在后面的其他角落也无法确定
只可惜今日赴宴不便,没把藏锋带来,否则一定让那个人明白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城阳长帝姬一直注意着殷颂,见她盯着舞池瞧,低低一笑,暧昧道:“元昭啊,这么喜欢啊?”
“……”殷颂感觉自己被当成了某种『色』中饿鬼,可惜她此刻根本无力吐槽,勉力解释道:“也不是,只是元昭第一次见这样的异族风情,有些新鲜。”
“姑母都懂。”城阳长帝姬给了她一个你我心都心知肚明的眼神,低笑道:“原来元昭喜欢这样子的,这也好啊,这身子骨健壮,伺候起来才有滋味,你年纪轻轻,却是有眼光!”
殷颂:“……”不不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明白我没眼光真的!
“等一会儿,看上哪个了告诉姑母,姑母都被你准备妥当了,周全送你府上。”城阳长帝姬又咯咯笑起来:“这个姑母可比你有经验,定能叫你乘兴而归!”
殷颂:“……”
她心中很沉痛
一是因为自己竟然被误会成好『色』之徒,二是因为求生欲与想要抓住那个人的冲动之间的矛盾
一个有那样锋利而嚣张眼神的人,绝非凡人,若能抓住他,她恐怕会有意外之喜
但如果被北境那个醋精知道自己竟然收了个面首,那……妈耶,只是想想就觉得好可怕
殷颂纠结半响,最终还是侥幸心理占了上风,毕竟那家伙儿还在北境呢,就算知道一时也杀不过来啊,只要自己及时把人抓住再好好解释一下,他应该也不会计较……吧?
于是殷颂就在城阳长帝姬了然的目光中,默默的默认了
一曲终了,舞姬们上前排成几排,那些男人们竟很自觉的站在最前面,胸口因为急促的呼吸而上下起伏,汗水在古铜『色』的肌肉上流淌,把命『妇』们眼睛都看绿了
城阳长帝姬目光含笑在他们中扫视两圈,抬手纤长的指尖就点了两个人,那两个男人眼神一亮,行礼后越众而出,走到她的软垫旁,屈膝跪下
城阳长帝姬满意的看着他们,又用余光瞥一眼殷颂,意思是姑母都选了,你也别害羞别客气,想要哪个直接说啊~
殷颂内心是拒绝的,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深吸一口气,故意用嬉笑而散漫的语气道:“姑母啊,他们都低着头,元昭瞧着都一个样,便让他们把头抬起头,看看哪个合元昭眼缘。”
城阳长帝姬心说年轻姑娘就是不一样,看脸比看身板重要,也不当什么事儿,便命令道:“那就都把头抬起来,把眼神摆正些,谁若是得了我们元昭的喜欢,本宫重重有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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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小颂:“……唉,我一个小清新,竟被误解如此,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霍大爷(冷笑脸):“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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