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颜若尔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接通了竟是庄芸。
庄芸开门见山，“颜小姐，是这样的，我的手机在泡沫池不小心掉了，让工作人员清空了池子也没找到，想问问你有没有看见我的手机……”
颜若尔挑眉，“没看见，庄小姐再问问其他人吧。”
慕承轩回过头来眼神询问，颜若尔说：“庄小姐的手机丢了，问我看见没有，慕先生见过么？”
慕承轩脸沉了下来，“她怎么没把自己丢了？”
丢个破手链来问，丢手机又来问，什么三十八线小艺人，把他的人当小偷了？
电话那边的庄芸显然听见了慕承轩那句话。
她生怕就此得罪了这个豪门少爷，惹来麻烦，弱弱地解释了一句，“并不是只问了颜小姐一个人……抱歉，打扰了。”
颜若尔若有所思，“手机不可能凭空消失，肯定是被人捡走了。”
她托着下巴继续说：“当时池子里十几个人，除了你我之外，会是谁呢……”
慕承轩沉着脸，“你要改行当侦探了？”
“就是觉得很巧啊，丢完手链丢手机。我跟她又不认识，她没必要针对我吧。”颜若尔尔幽幽地说。
慕承轩回头看她一眼，“想说什么？”
颜若尔冲他一笑，“没想说什么，你太敏感了慕先生。”
这“慕先生”还是慕承轩自己逼着她这么叫的。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觉得这三个字从颜若尔口中说出来，特别刺耳。
慕承轩暗自吸气，忍了。
这才一个月就改主意，那他多没面子。
回到十方公馆，吃过晚饭，颜若尔去帮慕玉衡收拾明天要带回去的那些画具。
慕玉衡拉长着小脸坐在一边，非常不开心。
原因是晚饭时，他听到他二叔跟曾祖母通电话。
说到了他要学画画的事。
曾祖父和曾祖母不知为什么都不愿意让他学画画，不过有二叔说情，他们同意了。
但他们也提了要求——只能在老宅上网课，不可以来这边上课。
气得他连饭都没吃完，放下筷子就跑上楼了。
“来衡衡，我们加好友。”
颜若尔看出他难过，把他的儿童手表摁亮。
慕玉衡有账号，不过他不肯说话，年纪小认的字也不多，所以基本不用。
颜若尔扫了他的码，加上他好友，摸摸他的头，“以后看到好玩的好吃的，可以拍照发给我看吗？”
慕玉衡抬眼望着她，两边嘴角都向下弯着，显然并没有被加好友这件事安慰到。
颜若尔其实不是不懂这孩子的心思，他希望他回了老宅后，她能去看他。
可惜她不能。
她曾经想过可能有一天，要过慕承轩爷爷奶奶那一关。
后来才知道自己想太多，她根本就连慕承轩那关都过不了。
不出意外的话，她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去慕家老宅了。
确切地说，等慕承轩给他交的课时上完，她和慕家都不会再有交集。
颜若尔心里忽然涌起不舍，把慕玉衡的小身体抱进怀里。
慕玉衡没什么反应，但也没抗拒，直挺挺地站着。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慕承轩就带慕玉衡出门了。
慕玉衡跪在后座，看着十方公馆门口越来越小的那个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他面无表情地转身坐好，低头摆弄自己的小手表。
慕承轩看了他一会，忽然开口，“想不想出国玩？”
慕玉衡抬头看他，大眼睛一眨不眨的。
“想去就点头，春节带你去。”
慕玉衡思考了一下，点头。
慕承轩在他头顶撸了一下，点开手机里纪诗羽刚发来的消息回复：“衡衡同意了。”
那边立即就发了语音通话申请过来。
慕承轩正要接，旁边慕玉衡突然拨通了颜若尔的视频通话。
颜若尔刚才送他们叔侄俩到大门口，然后就回来收拾房间。
她脚伤了，就捡些坐着轮椅能干的活干。
慕玉衡发视频申请时，她正用除尘掸四下掸灰。
反正慕玉衡也不说话，所以颜若尔也没停下手上的活，一手举着手机，一手干活。
慕承轩顺手按掉了纪诗羽的语音通话。
颜若尔边干活边跟慕玉衡闲聊，虽然小朋友不会给她回应，她嘴也没闲着。
几分钟后，她说到“你可别忘了昨天答应我的，回去再也不打若若了，它和我同名，你打它的时候不就像打我”，慕承轩手机又响了。
他正听得好笑，瞬间有些烦，又一次拒接。
慕玉衡的手表小屏幕上，颜若尔歪头，“衡衡，是不是我们聊天打扰你二叔了？”
慕玉衡不会回答，慕承轩开口，“没关系。”
颜若尔从镜头里是能看见他的，闻言勾起唇角，“那看来是不方便接听。”
没等慕承轩说话，他手机又响了。
颜若尔抿起唇看着他轻笑。
慕承轩压抑住心底升起的烦躁，接听了，但视线还落在慕玉衡的手表屏幕上。
纪诗羽柔声问：“承轩，是不方便接电话吗？那我晚点再打。”
慕承轩皱眉：“什么事，你说。”
纪诗羽像是没想到他的态度会这样不耐烦，沉默了几秒钟才说：“昨晚忘了跟你说，有人给我发了一组照片。”
“什么照片？”
慕承轩有些心不在焉，看着慕玉衡手表屏幕里不再说话，安静打扫房间的颜若尔。
“你昨天在水上乐园的照片，在泡沫池里。”
慕承轩一凛，注意力终于收回，“谁发给你的？”
纪诗羽轻声说：“一个陌生账号，但我猜，是……”
慕承轩打断她，“照片传过来我看看。”
很快，慕承轩手机上弹出邮箱推送，纪诗羽直接把那封邮件转给了他。
慕承轩点开几个附近查看，每一张的主角都是他和颜若尔。
看着那几张动态照片，他有几秒钟的恍惚。
原来昨天他是那样把她护在怀里的。
当时根本没有时间多想，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
发现没事后，慕玉衡刚好冲过来，他也就放开了颜若尔。
昨天那个时候，他心里完全没有别的念头，甚至可以说脑子里什么都没想。
“承轩……”
语音通话里，纪诗羽见他半天没动静，叫了他一声。
慕承轩回过神来，顺手把那几张照片点了保存。
他低声说：“这事你不用管。”
纪诗羽的语气比刚刚更温柔，“好，我听你……”